第71章 筹备渡海作战（1/1）

小皇帝赌气般的发怒瞬间便是吓得梁梦龙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下连连叩首道：“臣不敢！臣出言不慎，死罪！”

所谓伴君如伴虎莫过如此，即使朱翊钧只是十岁的孩子，但臣子仍需记住，眼前之人是君而非一般孩童。

梁梦龙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心里暗道小孩子皇帝真难伺候。可心里想归心里想，嘴上他是连个屁都不敢蹦，只好脑门贴着地面一动不动地拜着。

此时王崇古与谭纶也赶紧上来替梁梦龙求情，但都收效甚微，朱翊钧一直板着脸，直到张居正往前一步。

“陛下，梁侍郎也是一时心急，本意还是好的。”

张居正是朱翊钧老师，很显然小皇帝真对上这位老师的时候还是落了下风，气场瞬间弱了下来。

可此时冯保在背后悄悄凑了上来，手掌在朱翊钧背后轻推了一把，似是在帮他鼓劲。

“张先生所言有理，但梁侍郎出言顶撞了圣上也是属实。

尔等需谨记，谁是君，谁是臣，君君臣臣乃是本分，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分寸，皇爷，您说老奴说的对不对呀。”

张居正与冯保对上，虽然二者是政治上的盟友，但彼此也不是毫无冲突。

譬如此时，张居正不下场则已，一旦张居正下场，冯保也必须下场维护万历小皇帝，维护自己的权力源泉，宦官与帝王是相互依存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少顷，张居正思考了片刻没选择去与冯保硬抗，而是选择了退让，于是拱手道：“冯公公所言极是，此番话我定当传于诸部各臣，引以为戒。”

听了张居正的话，冯保脸上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得意，转过身对朱翊钧道：“皇爷，您看既然梁侍郎是无心之失，不如下不为例。”

“就依大伴。”

朱翊钧懒得搭理梁梦龙，反倒是一步从内间出来，指着李旦道：“李卿！你说你手上有船，可是真话。”

“千真万确。”

“那就是了，既然如此赶紧让山东朝登州府集结兵力，准备妥当后就渡海北击建奴，李卿你来负责渡海的船只筹备，凑不齐船朕拿你是问。”朱翊钧遂是回头看向张居正，拱手道：“张先生，朕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只见张居正捻着胡须，视线扫了一眼房内众人，遂拱手还礼：“陛下学有所成，部署详尽，井井有条，老夫欣慰。”

得了张居正夸奖，朱翊钧顿时喜笑颜开，回头扯了扯冯保的衣袖，连连笑道：“大伴，你听，张先生夸我了，回头我要告诉母后。”

“正如张先生所说，皇爷学有所成，贺喜皇爷！”

兴奋的朱翊钧蹦跶地跑回里间，一手攥起当时李旦进献时还来不及打开的匣子里取出的玩意，出来问李旦道：

“李卿，你献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回陛下，此物名为‘八音盒’。”

说着李旦从手里接过，扭了一下八音盒上的发条，里面顿时传出悦耳的音乐。

朱翊钧眼里闪着光，左右把玩赞不绝口：

“这玩意真神奇！李卿，等你打仗回来，朕要连着献宝之功一并赏你，辽东一战，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呀。”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朱翊钧点头，捧着八音盒跑跳着冲出门去，身后的冯保见状也只能赶紧追了上去。

随着渐行渐远的嬉闹声，朱翊钧与冯保离开。

偌大的文渊阁只剩下张居正、谭纶、王崇古、梁梦龙还有李旦五人。

此时梁梦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即叹了口气。

一旁的谭纶也是安慰了梁梦龙一句：

“乾吉老弟，皇上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我潜邸之时他就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

梁梦龙摆手，“哪能啊，皇爷年少我等自当担待。”

这时王崇古看向张居正，随即问道：

“元辅，此事你看怎么办？”

张居正摊手道：

“皇上都发话了，还能怎么办，乾吉你也在山东干过巡抚，那边情况你更熟悉，就麻烦你去跟李世达联系，负责兵士调度。

子理去联系户部，学甫（王崇古字）去联系蓟辽总督杨兆，你们二人负责调度好粮草，确保大军登陆前后的后勤。”

王崇古此时发言：“直接把粮草放在盖州会不会有点不保险，万一王杲打到盖州，咱们的粮草就不保了。”

“也是，那就先屯到锦州，等到大军在盖州登陆之后再从锦州运过去。”

这边安排完了，张居正转身看向李旦，正声道：

“曦沐，刚才陛下也说了，你负责渡船的调度，山东境内的大船，梁侍郎会去准备，但是数量肯定是不够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呐。”

众人领命，随即各自离去做事。

出了宫门，张居正叫住了李旦，邀请对方上了自己的马车。

张居正的马车是特制的，比旁人的马车要大上一些，二人坐在里面还算宽敞。

马车开动后，李旦还在想说些什么打开话题，张居正却是先开口：“今天表现的还不错，没给师兄我丢脸。”

李旦拱手，话里却是担忧：

“今日我会不会说的太过了，导致他们三个忌恨于我。”

张居正抚须，笑道：

“心有芥蒂嘛，这是常事，在朝为官，只有不做事的庸人才能做到八面玲珑，实心做事的，总是会有摩擦，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公事嘛，结不了仇。”

“师兄的言下之意是私事才会结仇？”

张居正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反而说起了其他的：“谭子理是个倔脾气，他对谁都怼，你不用在意他；

王学甫为人沉稳，是我们里面最知兵的，他既然没直接反驳你，说明他也觉得你所说的有可行性；

至于梁乾吉，出身大族，难免有些门户之见，想法也保守些，但若是能看到成效，想必也会慢慢认同你。”

话锋一转，张居正直直盯着李旦：

“所以事情关键在你自己身上，调集运船之事，你有几成把握？据我所知福建是有些船，可是大船并不多，沿海运输还好，跨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居正能说出这话，便足以说明他不是外行，深谙海陆行军的门道。

“不错，福建水师的船和都转运使司的船最多也就沿海运输，要想跨海运输的话非得大帆船才行，我手上有十三艘大帆船，扣掉必要的船员每艘可以运输两百人左右，若是要带马匹物资的话每艘只能运个一百人。

而且大帆船用的软帆，跨海航行风大跑的也快，从登州出发到盖州，朝行暮至。”

“那不够。”张居正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时间可不多，此次最少也要调兵两万去盖州，没有那么多粮草一直等你来回运人。

而且还有一点，大军一旦登陆，踪迹便难以遮掩，最晚两日就必须开拔，不然咱们的动向肯定会被女真人摸清，到时候他们一溜烟退出辽东，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