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母亲（1/1）

林耀当下心中了然，当年自己小的时候偶尔从贡品中看见了番茄，当时就觉得它长的红红的，很可爱，吃上一口，酸甜可口，从此就喜欢上了番茄。后来林耀就和母妃说他最喜欢的菜就是番茄，他的父皇偶然间知道了林耀喜欢吃番茄，就命使团直接将贡品中 的番茄都给林耀送去。番茄虽是难得，但在林耀眼里也就是好看一点的蔬菜罢了。

既然是太妃说已故的皇子最喜欢吃番茄，那就可以确定那人一定是母妃无疑，明天林耀只要看到番茄到底送往何处，便能知道母亲到底住在哪间屋里。

于是林耀给了老张一些银钱，然后找了一处农家休息，准备明天再去玉清观寻找母妃。第二天一早，林耀果然又从围墙低矮处翻进膳房，潜伏到屋顶处，不多时他就看见老张果然从膳房的侧门送菜进来了。老张把所有的菜都卸完以后，又从车座底下拿出了那盒难得的番茄交给了膳房的小道姑，说这是专门给老太妃从域外带来的东西，甚是金贵，千万可不敢给磕坏了，烦请道姑赶快给老太妃送去。小道姑答应后，老张千恩万谢的领了钱便赶着马从侧门出去了。

小道姑姑将番茄洗干净，切到盘中，上面又撒上些许的白糖，火红的番茄加上雪白的砂糖，就像火山顶上盖着千年白雪一样，甚是好看。小道姑小心翼翼的端着番茄一路出了膳房，朝后院走去。林耀紧紧的跟上小道姑的步伐，只见那小道姑左拐右拐，终于在后院西北角的一处偏房门前停了下来。然后小道姑轻叩了几下房门，房里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进来。”小道姑这才推门走了进去了，不一会儿小道姑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满意的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看看四下无人赶紧把钱袋揣进怀里，然后收敛笑容走出了院门。

林耀明白，他找对了，这里就是母亲的住所。

林耀在偏房附近高处潜伏了一会儿，确定这里没有人来后，他轻手轻脚来到门前，叩响了木门。

“进来。”林耀循声开门，进得房内，见屋子里基本整洁，但是有些昏暗，门口向里望去，层层叠叠的垂着几张纱帘，纱帘之后隐隐能见到一个身着青灰色道姑衣衫的老妇人。林耀略微颤抖的手轻挑起帘子，来到老妇人面前。

那正是自己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脸，自己母亲的脸。但是此时的母亲早就没有了记忆中的锦衣华服，珠花头钗，但即使她满头银发，身着粗布衣服也难掩她优雅端庄的气质。

见林耀进来，她没有丝毫惊慌，只是淡淡的笑道，“你是谁，怎么进得玉清观，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母妃，你看看我，我是林耀啊。”多日积压的情感，终于化作决堤的泪水，打湿了林耀胸前的长衫。

“我儿林耀早就不在世了，即使他能活到今天，也该是四十多岁的壮年了，绝不会是你这样的少年。说，你假冒他的名字欲意何为？”慧妃脸上难得的收敛了笑容，露出一派肃杀之气。

“母亲，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就是林耀，不信你看，这是我出生就有的胎记，你还记得吗？”说着，林耀急忙拉起裤腿，只见他的小腿上果真有一个龙样的青色印记。

一直端坐的慧妃终于不淡定了，她一下站起身，双手向前摸索着，说，“你真是耀儿么，快让娘摸摸你。”

林耀终于发现，母妃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她现在完全是靠听觉在向自己的方向摸索前行，因为起的太急，手边的茶杯也被打翻，茶水溅了一地。林耀马上迎了上去，双手扶住母妃胳膊，急切的问道：“母妃，你的眼睛怎么了？”

慧妃也激动的泪眼婆娑，“没什么，就是外伤加思虑过度，逐渐就看不见了。耀儿，你这么多年都去哪里了，娘好想你啊！”

林耀和慧妃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然后渐渐稳住情绪。天色将暗，林耀在房间里并没有找到蜡烛，慧妃说“自从我完全盲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这院门，夜里也没有灯火之类。道观里的小道姑会每天给我送两次餐食，名义上是照顾我的生活，实则是新皇眼线，来监视我的。平时我就只能一个人在这屋里弹琴，默经，对外美其名曰一心清修，不理凡尘。”

林耀问，“母妃，当年我落入池塘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慧妃道：“耀儿莫急，且听我一件一件慢慢道来... ...”

据慧妃回忆，当年林耀跌入水塘之后，九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新皇，连哭带喊的跑回大殿，对先皇和在座的皇子说，他之前意外得了一个宝贝，说是祥瑞能佑我国运，他正准备进献给父王，不知林耀从何处听到了消息，就说要先一睹为快。他正为难，林耀就把他拉到湖边，缠着他就要看看。因为他素来疼爱十五弟，也就没有疑心，将宝珠拿来给林耀观赏。谁想林耀尽然一手将宝珠抢走，还不还给他，嘴里还说“不是说它能护佑国运么，那它只要在我国中就行，在谁手里有什么重要。再说父皇素来宠我，如果我开口，父皇未见得不会把它赏赐给我。既然早晚都是我的，那九哥就直接当做礼物送我好了，也省去许多麻烦。”

九皇子认为不妥，这不合礼法，势必要先进献给父皇，请父皇定夺。二人争抢之间，林耀就拿着宝珠落入了池中。现在天色漆黑，池边没有灯火，林耀又摒退了下人，九皇子自己是不善浮水的，没有办法只能一路跑一路叫人去救林耀了。

待到慧妃和先皇赶到池塘边时，早已有众多侍从拿着灯火，下水去捞。忙了几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林耀。慧妃不甘心，求皇上再找找。

林耀的宅院是依湖而建，为了找到林耀，先皇派禁军在池边挖沟引出湖水，直到把池塘的水排空，也没有找到林耀和宝珠的踪迹。

起初先皇并没有相信九皇子的话，他认为林耀虽然从小备受宠爱，但是还是一个正直孝顺的好孩子，不会想要夺取皇位。但是这池水都已经放干，也不见林耀，先皇就逐渐相信是林耀夺了宝珠，然后假意落水待九皇子找人之际再爬上岸，带着宝珠潜逃了。

慧妃当然不信自己的孩子能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自从林耀失踪，她也随之失宠，先皇只把她圈进在宫中，根本不见她。

后来九皇子就在先皇面前说林耀的好话，说也许孩子心性，童言无忌，望先皇网开一面，全国张贴皇榜，让林耀回家。但是依然没有消息，后来九皇子就跟先皇越来越亲厚，先皇经此事一闹，有很长一段时间夜不能寐，心情很差，身体也大不如前。先皇见九皇子为人忠厚，友爱兄弟，就把手中的权利分给了九皇子一些，让九皇子每日上朝学习。九皇子也算争气，先皇交代的事情他都能完成的不错，先皇就越来越看中他。

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他们见九皇子得势，马上前去交好，九皇子顺水推舟，结交了不少朝中重臣，让自己的党羽越来越强大。后来，先皇身体每况愈下，居然就卧床不起。外面都再传，先皇是被小儿子也就是林耀活活气病的。这期间九皇子摄政，大权独揽，一时间风光无两。但是九皇子还是坚持每天早晚去给先皇请安，到处寻求珍惜药材给先皇调理身体，这份孝心也是难得，九皇子很快就赢得了很高的口碑，全国上到王公大臣，下到百姓孩童，都认为九皇子会是后世之君。

没想到一天夜里，先皇派亲信王公公带慧妃来到先皇寝宫，那时先皇已经形容枯槁。王公公将慧妃待到先皇床前，然后关上殿门，偌大的宫殿里就只有他们二人。只听先皇吃力地把慧妃叫到床边，嘱咐道：“我自知时日无多，死前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再见耀儿一面。现在我把虎符和传位诏书给你，你一定要收好。耀儿应该还活着，待他回来之时，让他拿上诏书继位。”说完示意慧妃从枕头里掏出了虎符和火漆封好大诏书。

当天夜里，先皇病逝，慧妃感到宫内将有一场腥风血雨。于是她把诏书和虎符，连夜埋到她院子里的小膳房灶台下。

第二天，九皇子就带着众位内侍官来到慧妃处，不由分说的到处翻查，但是忙了一天什么也没找到。于是九皇子就对慧妃说：“听说父皇昨晚仙逝前，谁都没见，独独见了你，你说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慧妃处乱不惊的说“只是想念耀儿，嘱咐我一定要再寻找他而已。”

“没有别的事？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吗？”九皇子问。

“没有。你想要什么东西？”慧妃反问。

九皇子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人会意都退了出去，把门也关上了。九皇子上前掐住慧妃的脖子说，“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林耀不可能回来了，你就不要痴心妄想。现在父皇已经仙逝，不管有没有诏书，皇位都是我的，你就待在这里等死吧。”然后甩开慧妃，出门去了。待到门口，九皇子吩咐下人，派一队人马暗中盯着她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异常，直接向我报告。

至此，慧妃被九皇子在宫中幽禁了整整五年。五年后的一天夜里，宫中突发大火，那天风特别大，火借风势很烧到了慧妃的住处。宫里起火，自然所有人都去救火，自然没人在乎一个前朝遗妃的死活。大门从外面被锁死，慧妃只能在门前拼命的呼救，火势太大不一会儿就烧塌了房梁，宫殿顷刻间化成一片火海。

就在这时，慧妃发现刚刚房梁砸下来，刚好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大洞，慧妃急忙从洞里爬了出去。就在她刚刚逃出火海，以为终于安全了的时候，不知哪里落下一块瓦片，直接砸到慧妃的头上，把她砸晕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了，只能看一个大概。九皇子大约觉得慧妃确实没有什么用了，就借着重修皇宫的借口把她连同他父皇那些妃子全都送到了玉清观暂住。然后皇宫修好，他就下旨说，让这些妃子在这里守着父皇，以解她们的相思之苦，就这样她们都被幽禁在玉清观中。早些年，山下还有重兵把守，现在已经都撤走了，偌大的道观，就剩一些小道姑来照顾她们的日常。

那些小道姑，其实都是买来的丫鬟，只是做道姑装扮。在这山上生活清苦，那些小道姑也会拿钱替她们办些事，买些日常需要的东西。慧妃也是进来年事已高，越发的思念自己的儿子，前些日子正值林耀生辰，所以慧妃就拿出日常积攒的银钱，请小道姑帮她弄些林耀爱吃的番茄。没想到正是这些番茄，就真的把林耀带回了她的身边。

听到这里，林耀知道母妃这些年受苦了，母子二人又哭了一回。然后慧妃问起林耀这么多年去了哪里，这回又是怎么回来的。林耀就把自己如何魂穿龙辰，怎么利用灵石的灵力回来这些事儿和母妃如实说了一便，慧妃听后，也觉得甚是惊奇。但她还是双手合十，对天跪拜，连连说：“谢谢苍天，真是天佑我儿。”

林耀扶起母妃，对她说：“母妃，您先别拜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怎么躲过这玉清观里的耳目，把您救出去。”

慧妃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个瞎眼老太婆，在哪里都没什么所谓的，倒是你。你父皇给你留的诏书和虎符还埋在我当年住处的小膳房灶台下，宫里大火重建以后，我就没有再回过宫里，现在那些东西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林耀对慧妃说，“请母妃放心，我一定是要接您出去的，当然父皇留给我的东西，我也会一样一样的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