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没品味的东西（1/1）
傅霖起了床去洗脸，收拾完自己，再去找林萧时，林萧正在桌子边上吃饭，面前是两碟小菜，一点荤的都没有，大概昨天剩的那点鸡汤他为了不浪费一股脑全喝了。
见她弄完出来了，林萧热情招呼：“老妹终于起来了？来来来，吃饭。”
傅霖坐过去，摆出一点惯用的笑脸说：“你吃吧，我不用吃。”
林萧道：“民以食为天，不吃是什么意思？”
傅霖想了想，觉得没法再拿辟谷这种话来骗林萧，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他解释，她也说不出来“我有个逆天系统可以让我不吃饭也死不掉”，默了半晌，十分勉强地说：“我，那个……减肥。”
林萧皱起眉：“老妹！你又不胖！减什么肥！再说，胖瘦哪那么重要，健康不就行了，人活着怎么可以不吃饭呢，不吃饭要饿出病的，你别嫌弃今天中午只有这点菜哈，手头有点紧现在……”
不得不说，林萧此人，心地确实是善良，三观也挺正的。
傅霖扶额：“我……就是不用吃饭，也不想吃饭，我很久不吃饭了，活得也还好好的，没什么问题。”
林萧搁下碗筷，震惊地道：“你看，你看你看你看！老妹，就是因为不吃饭，你那时候才会晕过去被我带回来的吧？你是不是饿晕过去的？你多半就是饿晕过去的！饿久了，人的脑子就会恍惚，就会说胡话，你那时候在苟富贵家肯定也是没吃东西才说各种胡话的，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人饿久了，身体各方面都会紊乱，情绪也会被影响，你会莫名其妙就哭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看你说话的样子，你好像真的很久没吃饭似的，是不是已经饿出厌食症了？！”
傅霖完全愣住了：“……”
饶是她，也压根没想到林萧脑补能力能丰富到这种程度，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傅霖深吸一口气，还是套用老话：“其实，我辟谷了。”
林萧大笑道：“老妹我知道你想蒙我，但这话我肯定是不信的，咱俩都还没去修仙呢，辟谷这种高级东西怎么可能？！这可不行，既然咱俩现在都当室友了，这种假的不能再假的话就别说了，来来来，多少吃点，当给我个面子……”
室友一词，倒是让傅霖忍不住想起了梅邵侣。
傅霖看着被林萧推过来的那碗满满当当的饭：“…………”
热心市民林萧见她一脸复杂神情，犹豫了下，又说：“老妹，也不用吃完的，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人活着必须要吃饭，不管怎么说还是吃点吧，不然我这看着也着急……”
跟个见孩子不吃饭、急得心力交瘁的老妈子似的。
总觉得一直拒绝下去，这人还能长篇大论一堆。
傅霖只好勉为其难地端起那碗饭，就着桌上的小菜，扒拉两口。
太陌生了，这种正常吃饭的感觉。
林萧手艺确实是不错，菜也炒得挺好的。
傅霖嚼着米饭，好似已经看到了去南华宫之前，自己每天都得和这男妈妈一块老实吃饭的画面。
受不了了。
傅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想起刚刚林萧说的话，问：“你现在手头很紧？”
林萧老实点头：“非常紧。”
傅霖：“有多紧？”
林萧：“已经买不起菜了，待会我就要去街上卖艺……”
傅霖：“你怎么不去酒楼打下手？或者继续写你那个骗人广告把戏？”
林萧：“人家不缺人啊，后面那个，别人写新书也写没那么快的，害，没事，我之前也去卖过艺，也能赚一点的。”
傅霖认真想了想电视剧的套路，又问：“你怎么卖艺？变脸，喷火，扔球，还是胸口碎大石？”
林萧神秘一笑：“都不是，那都是团伙卖艺干的事，我一个人，条件很有限的。”
傅霖疑惑道：“那是干什么？难不成你在这地方街头卖唱？”
林萧猛地一拍手：“老妹！真聪明！答案很接近了！”
傅霖震惊了：“你他妈真在这地方卖唱？！”
林萧笑道：“老妹，我记得你说过，你练过钢琴的吧，哎，要是我有钱就好了，买个古琴给你弹，咱俩直接出道卖艺去，估计两个人卖艺和一个人差别还是挺大的……”
傅霖满脸不解：“不是，我会钢琴和你要我弹古琴什么联系？！我又不会！他们完全不一样好吧？！你这就好像对着吉他说贝斯，对着古筝说风琴……”
林萧纳闷道：“钢琴是琴，古琴不也是琴吗，都是琴，应该都差不多吧？”
他用固定动作推了推鼻梁，继续说，“其实乐器我觉得都差不多啊哈哈，正儿八经的乐器和小孩玩的那种能发声的玩具，我也觉得差不多……”
傅霖忍无可忍：“没品味的东西！”
林萧又道：“老妹，要不你来看看我的精彩卖艺？我觉得我其实也很有音乐天赋的，不然也不会赚到钱了……”
傅霖嘴上道：“真的吗，让我看看。”
傅霖心道：“总感觉这话不可信啊。”
虽然如此想着，傅霖还是跟着林萧出门了。
林萧走过自家城乡结合部，走到街边一个没多少人的角落，不远处是个卖馄饨的小吃摊，小吃摊老板一见他来了，跟见了瘟神似的，生意都不做了，立刻推着车走人。
傅霖：“…………”
傅霖皱起眉：“？？？”
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都不想走到林萧身边去了，内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于是就在大概五米外的距离站着，看他准备干什么。
傅霖看着林萧把带出门的草垫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上去，看着他把碗放到自己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根木笛子。
……这笛子他妈的哪来的？！
只见林萧掏出那根笛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吹奏……
顿时，魔音全方位立体声环绕式入耳，业障咆哮横空出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鬼哭狼嚎，就算是傅霖也完全听不出什么节奏，根本不知道他吹的个什么鬼东西，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夺命催魂曲，死了的人听了估计都想从棺材里蹦出来。
偏偏他闭着眼，神情十分陶醉，吹得十分认真，十分深情。
越是认真，越是恐怖。
傅霖彻底傻了。
这他妈哪是街头卖艺？！这分明就是生化攻击！！！
只见没多久，离得再远一点的地方，先前那小吃摊旁边的位置，有个糖葫芦贩子受不了了，走过来往他碗里扔了个铜板，说：“大兄弟，你还是换个地方表演吧。”
林萧不为所动，继续吹奏。
很快，离得近的摊贩都过来往他碗里扔铜板，劝他赶紧离去了。
傅霖：“……”
她默默又退远了几步。
别说我认识你，真的，这就是你所谓的有音乐天赋？
傅霖无法忍受长时间听这可怕的演奏，于是去别处转了一圈，回来再看时，发现，林萧面前的碗已经装满了一半了，其中除了铜板，还有半个馒头，大概是路过的乞丐都听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口粮都掰了一半给他。
什么街头卖艺，这分明跟乞讨胁迫没两样，偏偏本人还毫无自知之明，心安理得。
林萧气息真是绵长，肺活量真是好，也不知他到底吹了多久，吹笛子这事还是挺累的，他要是不带歇口气的一直吹，傅霖倒也真心实意的佩服。
林萧见傅霖回来了，把笛子收了起来，收拾收拾就准备站起来，他朝傅霖高兴地招手：“老妹！老妹你看，我就说吧，我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远些的人听见这吹笛子的瘟神对一个女子说话打招呼，不由得将视线投到了傅霖身上。
傅霖：“……”
傅霖没动，在原地静静看了他两秒，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开了，仿佛和他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林萧：“？？？喂，喂，老妹？！”
当然傅霖也没真的走掉，而是硬着头皮，在旁人那复杂的眼神下又慢慢走了回来。
林萧道：“老妹，你觉得我吹得怎么样？”
傅霖终于把心中按捺许久的那句话问了出来：“你他妈……你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萧一愣，不太相信道：“不会吧，你没听出来吗？仙剑xx传三的片头曲啊！很经典、很适合用笛子吹开头的那个……”
傅霖彻底傻了。
良久，傅霖揉了揉自己眉心，朝他伸出手：“……我稍微会一点笛子，但是只有一点点，你别吹了，给我吹吹吧。”
林萧：“我草，老妹你不早说？！好好好，我这有个新的，我一直没用过的……”说着，就又从怀里掏出另一根笛子。
傅霖：“……”
她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如果用了林萧原先的笛子，不就是和他间接接吻了？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光是想想就生理性排斥，所以这个全新的笛子，出现的真是非常合时宜……
但是，这另一根笛子又是他妈的哪来的？！怎么说掏就掏出来了？！
傅霖无语至极地接过那根笛子，婉拒了林萧请她坐在草垫上的邀请，由于洁癖，还是用袖子擦了擦笛身。
然后，她把笛子放到嘴边，开始吹林萧吹的那首曲子。
钢琴，傅霖不只会弹国外的曲子，国内的当然也能弹，流行乐和古风曲，她都弹过不少，仙剑xx传三的主题曲和片尾曲，她以前都弹过钢琴改编的版本。
有一次她在网上刷到了笛子吹奏版本的主题曲，觉得效果比钢琴好很多，也更贴合原曲，于是，她莫名其妙就买了个笛子回来学着吹，新手入门，又没太多时间，断断续续学了挺久，好不容易才把这曲学会了。
奈何，虽然都是乐器，但钢琴是钢琴，笛子是笛子，两者是隔了八代以上的超远房乐器亲戚，她会弹钢琴不代表能把笛子吹得很好，无论如何，她还是更倾向于前者，所以艰难学完这曲子之后，傅霖就再也没碰过那根笛子，到最后也不知道放哪去了。
因为过去了好几年，本身也就是心血来潮，后来也没再重拾练习过，如果不是见着林萧吹这鬼哭狼嚎的东西，她还真没想起来。
虽然过去很久，但傅霖还是很快就回忆起了全部，这一曲，整体吹得算不错，至少比林萧好了千八百倍。
林萧傻眼了，一边傻眼一边鼓掌：“老妹，牛，好牛，太牛了，你居然还会这个，还吹这么好……”
傅霖笑了笑：“我就只会这个了，也没什么厉害的，就那样吧。”
不知何时起，面前已经站了一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见她吹完了开始和身边男子说话，竟然都鼓起掌来，“好！”“真不错！”“姑娘可以啊！”
于是，大家伙纷纷往那个碗里扔铜板，这回，几乎是装满了。
傅霖倒是没想到会这样，整个人也是有点呆，她就是想起来自己以前的事，趁着机会随便吹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傅霖客套地笑着说谢谢，观众开始退场，她把笛子还给了林萧，弯腰去拿地上的碗。
她的手指刚碰到碗边沿，突然，有两块银子被人扔到了碗里，落在了最上面，差点打飞边上一块歪斜的铜板。
林萧立刻抱拳道：“感谢感谢！感谢这位妹妹捧场！”
傅霖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那红衣，说常见也不常见，说暴露也不暴露，总之吧，和旁边那些路人角色一对比，莫名就有一种“一堆校服男女里出现了一个特立独行的小太妹”的感觉。
由此可见，穿衣自由在这个世界还是普及得很不错的，至少在这条街上没有人一直盯着她看，也没有人觉得她不对劲。
这少女个子不高，比傅霖矮，更比轻云矮，面容也偏小，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赤着足，很简单的挽着头发，上面插着个玉簪子，手腕脚腕上也都戴着玉石镯和玉链子。脸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神情，甚至有点冷脸臭脸，不知道是天生就这样，还是故意摆出这样的表情，她手里还拿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显然是买零嘴路过这条街的。
长得还挺好看。
只不过，她看起来既不像什么普通但有个性的叛逆小孩，又不像哪家哪户的贵族小姐，更不像什么不染尘烟的仙师修士。
傅霖笑了一下，端着碗站起身来，学着林萧道：“谢谢啊！谢谢这位妹妹捧场！”
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霖本能的感觉不对劲，缓缓皱起眉。
哪有没见过的小孩一上来就问人名字的。这也太怪了。
而且，这少女一直看着她的脸，像是在端详某种物品，让她感觉更奇怪了。
平平无奇的脸罢了，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认识，盯着别人一直看，很不礼貌的啊。
少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傅霖眨了眨眼，反问道：“妹妹啊，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似乎对这个称呼不满，微微皱起眉，顿了顿，道：“不告诉你。”
傅霖微笑：“那我也不告诉你。”
少女就没再说话了，而是又看了她好一会，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拿着糖葫芦，很快就离开了。
傅霖把钱碗递给林萧，吐槽道：“这小姑娘真奇怪。”
林萧表示赞同：“是挺奇怪的，但是出手也很阔绰。”
傅霖心道：“这就阔绰了？那是你没见过我出手时的样子。”
林萧又笑嘻嘻地道，“老妹，你看，我就说吧，两个人卖艺和一个人就是不一样，这才多久，收获颇丰啊，怎么样，要不咱俩这段时间每天都来街上……”
傅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劝你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
林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