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叫什么名字？（1/1）
江时笙心漏了半拍，慌忙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但很微弱了。
她抱起男孩往住处飞奔。
替男孩处理了伤口之后，发现他又开始发热了。
好在之前江时笙喝的药还剩了些，她又熬了喂给男孩。
等她忙活完这些，秋生也回来了，她看见江时笙床铺上的人就脸色大变。
“小草！”秋生压低声音不敢声张，“你怎么能……”
她指了指床铺上的男孩，“你快把他弄出去，要是夫人知道你帮了他，你简直要死一百遍了！”
听了秋生的话，江时笙也不敢耽搁，用被褥包裹着男孩，在秋生的掩护下出去。
两人将男孩放在一个偏僻处的屋檐下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时笙才来得及问。
“他是谁？为什么你这么紧张？”
“他是夫人唯一的儿子。”秋生叹气道。
“既然是夫人的儿子，为什么……”
这位夫人在楚府的地位这般高，没道理儿子被欺负成这样。
除非……这些都是夫人的授意，是她的允许和纵容。
秋生靠到江时笙耳边，“夫人不喜欢他，因为他是夫人跟旁的男子一夜情的产物。”
“而且据说是那个男子算计了夫人，给夫人下了药，使得夫人失身。”
“竟还有这等事。”江时笙满脸诧异。
“是啊，夫人极其厌恶这个孩子，连名字都没给他取。”秋生打开了话头，絮絮叨叨又说了些:“他在府里过得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还有些下人在主子那受了气，心里不如意，就会去找他撒气。”
“不过谁都拿不准夫人的想法，大家虽然欺负他，但又不敢让他真的死了，到底是夫人的血脉，或许夫人会念着些血缘亲情。”
“他如今多大了？瘦瘦小小的。”
“大抵五岁有余。”
两人一路聊了好些话，等回去躺在床上的时候，江时笙都有些睡不着。
那个孩子，被欺负成那样，眼神却还如此澄澈。
他护着的那朵花，她今天在凤栖院浇水的时候也看见了。
是从凤栖院偷偷摘的吗。
他很爱他的母亲吧。
想起男孩的惨状和抬眼时干净的眼睛，江时笙心中一股闷气。
为什么不反抗不离开，甚至没有任何怨恨。
他好像生来没有怨和恨，只有最纯净的爱。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江时笙没再见过男孩。
她也渐渐熟悉了楚府的生活。
每天和春霜一起去凤栖院干活，有时候夫人心情不好不给下人饭吃，好在还有秋生。
秋生时不时从厨房拿些主子吃剩的糕点接济两人，三人也很满足，每次吃糕点都能高兴好久。
秋生喜欢在吃东西的时候叽叽喳喳跟她们讲外面的世界。
她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都是厨房外出采买食材的小厮跟她说的。
但她说得很精彩，好像亲眼看见一般，眼睛闪闪发光。
春霜和江时笙也相当捧场，每次都笑着听完给她鼓掌。
春霜说，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这小小的隔间，和小草坐在一起吃着糕点，听秋生讲外面的故事。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好久。
江时笙再次看见男孩，是在凤栖院外。
他在院外徘徊，想进来又不敢进来，只敢躲在外面远远看着。
说实话，见到他的那一刻，江时笙挺惊讶的。
惊讶他还活着。
他那天几乎快没有呼吸了，如今又鲜活地站在那了。
跟江时笙一起打扫院子的婢女看见了，让江时笙去把人打发走。
“你可快些把他赶走，要是让夫人看见了，定要发火，到时候我们又要挨罚了。”
江时笙放下扫把走出去。
她走到男孩面前，男孩怯生生地抬头看她。
“你为什么来这？”江时笙伸出手。
男孩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手心。
“我想，看母亲。”
江时笙牵着他往外走。
一直走到偏僻处，江时笙才松开他的手。
她蹲下身，替他理了理脏乱的衣服，“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男孩歪头，“什么是名字？”
江时笙抬头想了想，“就是大家对你的称呼。”
她说完，又怕男孩不理解称呼是何意，补充道:“就是大家平日里是怎么叫你的。”
男孩欢快地“噢”了一声，露出小虎牙，“我的名字叫狗杂碎！”
江时笙为他整理衣襟的手一僵。
她看着他，好像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你不叫狗杂碎。”江时笙心头酸涩，心情复杂。
“为什么？”男孩歪着脑袋。
“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吧。”江时笙声音发涩，她抬眼看他，“就叫……阿幸，好不好？”
“好。”男孩欣然点头，想要去拉江时笙的衣袖，看见自己黑乎乎的手，又将手缩了回去。
他仰头笑容纯净，眼睛如一汪清泉，“我喜欢阿幸这个名字。”
午时的钟声响起，男孩想起什么，急匆匆道:“姐姐，我要去忏悔了。”
他说完，着急地跑走了。
江时笙起身，看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忏悔？
江时笙回到凤栖院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夫人。
她穿着华贵坐在院内，旁边坐着一个小少年。
这小少年江时笙也认识，正是前几天在假山打阿幸的人。
她一进来，夫人的眼光就射了过来，带着刺，“擅离职守，你来当丫鬟的，还是来当小姐的？！”
“我……”江时笙开口想解释，周边的婢女以及夫人身后站着的春霜频繁朝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顶嘴先服软。
“奴婢知错。”江时笙低下头。
夫人声音一厉，“春霜！”
“这就是你前段时间答应的，好好管教她吗？前些日敢端凉茶给我，今日又如此顶撞我！”
夫人起身伸手一扫桌面，将上面的茶具尽数推倒，茶盏碎了一地。
春霜站出来，跪在地上，惶恐道:“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管教好她，还请夫人责罚我。”
“与春霜姐无关。”江时笙“噗通”跪到春霜身侧，“是我不懂规矩，夫人责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