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别哭（1/1）
夫人冷笑一声，言语尖酸刻薄，“你们倒是姐妹情深，显得我是个恶人了。”
她踢了脚地上的瓷片，“你跪在这上面，我就饶了春霜。”
江时笙呼吸一窒，缓缓抬眼。
“跪啊。”夫人红唇弯着，目光带着狠劲，像恶狠狠的凶狼。
江时笙抬脚，被春霜拉住。
“小草，别……”
春霜跪着上前，眼中闪着泪光，“夫人，我愿意接受惩罚，我愿意接受惩罚。”
夫人弯腰，捏住她的下巴，“你知道吗？”
“我看见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
江时笙跪到满地碎片中，疼得眼泪落下来。
血从膝盖蔓延，江时笙吸着气，袖中拳头紧握，手心里的肉陷进指甲中。
见她识相，夫人推开春霜，嘴角笑容放大。
“姑母若是不喜这个婢女，不如把她送给我？”坐在桌前的少年出声道。
他目光流连在春霜脸上。
夫人冷冷看他一眼，少年立马闭嘴低下头。
“狐狸媚子！”夫人捡起地上的碎片狠狠往春霜脸上一划。
春霜疼得惨叫，又被夫人扇了一掌，“我准你叫了吗？”
江时笙看见这一幕，想要起身，却因腿上的疼痛难忍，晕厥过去了。
耳边传来隐忍的哭声，江时笙缓缓睁开眼。
昏暗的房间里，秋生背对着她抹泪。
“秋生姐。”江时笙伸手握住她的手。
秋生回头，一双大眼睛盈满泪水，“小草。”
“别哭。”江时笙抬手，替她擦拭眼泪，“别哭。”
“我不哭，不哭。”秋生拼命用袖子擦眼泪，眼泪却更加汹涌了。
江时笙牵强地扯起嘴角，“你比我岁数大，还这么爱哭鼻子。”
“我害怕，我害怕，小草。”秋生再也压抑不住哭声，抱着江时笙嚎啕大哭，身体颤抖。
江时笙攥紧身下的床单。
好想……杀了那个夫人。
“春霜姐呢？”江时笙拍着秋生的背，轻轻安抚她的情绪。
秋生擦着眼泪从江时笙身上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去，找大夫给你抓药了。”
“春霜姐没事吧。”江时笙想起晕倒前夫人划破了春霜的脸。
“我不知道。”秋生摇头，目光无神，“她说脸也毁了好，这样夫人看见她，就不会生气了。”
春霜生了一副好皮相，相貌惹眼，可若是身份与容颜不匹配，也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为什么看见她的脸就生气？”江时笙总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
“因为……”秋生凑到江时笙耳边，有些难以启齿，“因为春霜姐和，和家主原配夫人长得很像。”
“家主夫人已经去世七八年了，前些天家主起了心思，想纳春霜姐为妾。”
江时笙眸色微深。
就算如此，夫人也不必这般生气吧。
她和家主是兄妹，又不是夫妻，手伸这么长。
除非……
江时笙不敢再想，只觉着楚家可真是……一言难尽。
这等家族辛秘，传出去简直是莫大的丑闻。
江时笙撑着床，想要起身。
“你干什么，你腿伤那么重，别乱动了。”秋生手忙脚乱将枕头塞到江时笙腰后，方便她坐起来，“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秋生姐，把屋里的镜子都藏起来。”江时笙指着桌上的镜子。
秋生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开始将屋内的镜子都收起来。
只是藏一半的时候，春霜回来了。
她将药放到桌上，语气意味不明，“秋生，你干什么呢？”
“我……”秋生回头，将镜子藏在身后“没什么，我找吃的。”
“你下次骗我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春霜声音很轻，轻得让人觉得她好像真的不在意，她拆开药包，对江时笙说了声，“我去给你熬药。”
说完她就走出去了。
房间内，秋生不知所措地看着江时笙。
江时笙叹气，示意她继续把镜子藏好。
江时笙腿不能动，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夫人也不准她闲着，什么剥豆子，分红豆绿豆，绣花绣香囊帕子的活计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小房间里昏暗，灯油也舍不得用，江时笙就坐在窗前日日夜夜地绣。
秋生和春霜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帮着她绣。
她们绣这些东西，夫人从来不用。
夫人说脏。
可她不允江时笙停，一定要她日日夜夜地绣。
渐渐地，江时笙在一天恍惚抬眼时，发觉自己看不清东西了。
房间变得模糊，所有东西都有了重影。
绣针刺破她的手，血染红了帕子。
江时笙猛地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扔下。
她在这，就好像过了大半辈子。
曾经的魔门大小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更不能被这里同化。
她要找到顾景湛，让顾景湛回去。
可是想到红栗，江时笙又愣住了。
不行，不行……
万一红栗的事情还没解决，她让顾景湛提前回去岂不是坏了红栗的好事。
她要先找到红栗。
院子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江时笙一惊，拄着拐杖往外走。
现在接近正午，院里只有她。
她推开房门，眼睛被雪地里的血刺到。
一只火红的狐狸躺在雪地，血将大片的白雪染红。
“那是赤狸。”系统提醒道。
赤狸？红栗？！
江时笙激动地走到赤狸旁边。
“咦？它没有尾巴。”江时笙诧异道。
也不是没有尾巴，好像是被利器齐根截断。
它不是红栗。
江时笙将赤狸抱进了屋里，又将血迹处理干净。
她替赤狸包扎了伤口，赤狸在中途就醒了，但只是看着她。
乖顺地让江时笙替它处理好了伤口。
它的伤口是被法术伤的，江时笙帮不上多大的忙，只能帮它止血。
“好了，你还能走吗？能走就快走吧，这里可是很危险的。”江时笙将它放在地上。
楚家的人要是看见了它，它肯定走不掉了。
赤狸朝江时笙眨眨眼，很快就蹿上墙角不见踪影。
江时笙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微垂眸子。
怎么感觉，小动物都比她自由呢。
她已经被困在楚家的后院，快半年了。
每天都要因夫人突如其来的主意提心吊胆。
她好像都变得不像江时笙了。
像小草。
死在雪夜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