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孝女10（1/1）
比起生气，孟常更看重自己的安全，于是她在一旁坐下，但是她想到一个问题，“白面不是对她用了金丹？把人变成什么样了？”
闻人说抬头看向远处黑暗中倏而闪现又消失的白影。
“大概到了有意识还可以自由活动的程度了。”
厉鬼与一般亡魂不同，一般亡魂有意识，但是伤不到人，厉鬼怨念太深，能伤人，但是这种怨念会让他们失去意识，从而人鬼不分，无差别对待所有她怨念的存在。
当然，他们也有限制，就是离不开他那方圆一里地。
能让这么恐怖的凶器自由行动，不得不承认白面也是一个人才。
她很想问白面书生，奈何她对鬼怪之类的感知不出闻人说差，闻人说看见了，她感觉到了。
那么就不能再议论她和她怨的东西。
“说说红玉镇吧，这可不像是处在危险边缘的人该有的样子。”
“你是说他们的热情好客？”闻人说笑起来，“你知道话本里为什么很多那东西都是女的吗？”
孟常并不爱看话本，也没看过多少，她的时间压根挤不出来看这些玩意，不过在白起院这么多年，难免耳濡目染。
溪州话本里最常讲的鬼故事都是女鬼，传说里最常见的也都是女鬼。
“因为写书的人是普通男子。”
是了，一个修道之人从入门起，经常要同各种各样的鬼怪打交道，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撰写这玩意。
况且修道之人写出来的这玩意很容易被当真，要是自家还这么写，制造恐慌，怕不是要被老一辈的打死。
“普通人家的女子进不了书院的门，识字尚且困难。但是书生不一样，他不仅写，还看得透。”
“他们知道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太多的不公，但是又无能为力。女子在长期的不公之下，带些怨念也是难免的。
而那些怕的，无非是平日里做过的。正所谓因果轮回。
红玉镇的人最相信因果轮回，他们亲眼见证陌生人在人情的冷暖中走向极端，所以他们对陌生人，尤其是需要帮助的陌生人格外热情。”
也就是说还是与孝女有关。
“行吧。”看来今晚是别想讨论了，孟常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你对符咒了解如何？”
“知道些，如果只是知识的话，还是挺多的。”
“那你知道灵契吗？”
闻人说眼一眯，很快接道：“知道。”
“有解吗？”
“自然是有的。世间符法凡是存在，皆是人为，知其原理，自然也就知道解法。”
“我倒挺好奇，溪州符法研究不深，之前无意中看过，韩长老说无解。既然你知道办法那就好办。必要时刻用上，回头再解开，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闻人说被这话惊了一下，“你还真什么都敢来。”
“试试嘛。”
“方法我不记得了，回头找到了给你说……还愿也是这么来的？”
“对啊，为了活命。使点手段又能怎么样。”
这手段还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孟常没在问其他。
本来闻人说不过来她还可以灵力画符琢磨一二，现在他在，她不敢乱用，长夜于是更加漫长。
好在她瞎，不用在意装睡会被发现，只要躺着就行。
闻人说一整夜都在戒备孝女，结果她只是路过，深更半夜时分，突然收到陈昕的传音：“彤被孝女带走了。”
闻人说手指券起，彤和陈昕这段时间到处打听孝女，试图进她的地图，没想到孝女有意识得这么清醒。
“不去救？”孟常翻身坐起。曲起一条腿，一只手闲闲的搭在膝盖上，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闻人说张口欲言，到底没说出来。
孟常也不让步，“我可不去。”
“你……我没回来之前，不要到枫山地界去。”
他前脚一走，孟常后脚拿出风铃，念咒，华光闪过，风铃里传来林霖的声音：“师父。”
“雇言身边那个叫彤的姑娘，你查过没有？”
“嗯。”
“说说吧，实力，势力，其他暂时不要。”
“南江罗阳门少主，独女，二十岁，十五结丹，擅长声乐，法器陶笛，魅惑一流。罗阳门在南江位列第五。”
“嗯，陈昕呢。”
“彤的竹马，幼年被宗主捡回去。”
孟常晃悠着风铃，听完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闻人说。
“知道了。你们查人的时候小心白面，别太深入，此人有些危险，能避则避。”
“好。”
林霖应完，突然道：“师父。”
“怎么？”
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枪法卡第四式了。”
虽然是平平淡淡一句话，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已经算是撒娇的程度了。
“心法？还是招式？”
“都有，运起来不顺手。韩长老说，要自己悟。”
枪法一共六式，用韩长老的话来说，前四式都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学会的，根本不需要师父带。
她起步本来就晚，还在这里卡，难免怀疑自己。
孟常轻笑道：“你听他瞎说。枪法要是真这么容易，溪州遍地都是大能。霖，我们眼界不一样，他们接触的普通人，是我们眼中的天才。”
“三天，最多三天，我一定回来。”
“好。”
……
枫山山如其名，白天看过去就是漫山遍野的红枫，从远处望过去像极了火烧山，其间掺和着点点绿色，百分百原生态无污染。
单从环境来看的话，谁也无法把这美景如画的地方和鬼魅联系在一起。
不过如果换一个方式来看这座山就不一样了。
比如——纯粹的灵力感知。
再比如——晚上来。
山前有个界碑，写着枫山，都不用踏进去，就能感觉到对面吹过来的风要冷得多。
如果是纯粹的灵力感知就会发现，前面等着的不是一座有生气的山，而是一片阴冷的黑洞，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里面埋葬了成百上千的人，满满的压抑扑面而来。
黑猫蹲在孟常肩头，警惕的喵一声，从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孟常将它从肩头抱下来，梳着毛问：“你说，孝女和白水河下的他们，哪个更厉害？”
“不管哪个厉害，能两败俱伤也不错。”
话罢，她从袖子里摸出个碗，又摸出个鸡蛋，用红布裹上，埋在界碑前。规规矩矩点上支香，“诸位，冬黎无心冒犯，只是迫不得已，特来此地叨扰，望诸位前辈见谅。”
做完这一切她才不慌不忙的将风铃挂在界碑旁边的灌木丛里，让它掩在树叶中。
然后从容踏进枫山地界，这一进就像是入了水，没有多久身影便开始变得虚幻，直到彻底隐没在黑暗中，点燃的香灰从灰色变成了黑色。
一，二，三……一百二十。
她走出第一百二十步，前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声轻一声重，还有一声特别细，像棍子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大晚上荒郊野外的遇到“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趁着他离得还远，孟常脚跟一转就要走，没想到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身后居然还有人跟着，她普一回头，那后边的“人”从树上倒吊下来，应该是个吊死鬼，一头带着血腥味的浓密的长发从她面前扫过。
孟常手探进袖子里，还没出手，那吊死鬼突然尖叫一声，“鬼啊——”
“唰”一下，他风卷残云离开。
孟常：“？？？”
她瞬间提高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以为是自己身后来了个厉害的家伙，没想到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另外一边的瘸子，他朝这边瞥过来一个眼神，噗通一声跪下，“鬼鬼鬼鬼鬼……有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就这么原地给她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动静带起的风很小，但是她听得出来。那就是一个磕头的动作。
孟常：“……”
孟常：“滚吧。”
也不知道到底谁是鬼。
等他飘走，孟常才灵力外放，认真探查周围情况。
她知道这里面会有很多鬼，树上地下，遍地都是，神奇的是她一丈以内愣是没有一个东西靠近，她往前走一步，那些东西就退一步。
她扭过头看过去，那些东西唰一下转移位置。
他们都被定在那一亩三分地跑不远，却会尽最大努力跟她保持距离。
想来是诫子书里那些东西跑出来了。太招摇了可不好，万一孝女直接找过来……万一孝女直接找过来，不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对付一个小小的鬼怪，可以智取，但是没必要。
不过她还是把诫子书封印又加固了些，就这样拿着东西还是没敢靠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打柴声，有“人”在前方砍树。
她正想着该怎么去找他打听打听孝女的事，才不会吓到这樵夫，不曾想那樵夫直接扔了斧头冲这边一跪，“仙人，是仙人……诸位仙人请留步，请诸位仙人帮帮老汉，仙……”
他仙着仙着声音抖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跌坐着往后退，“仙……人？”
孟常比他们还懵，话说这个“诸位”到底是哪来的？诫子书里的东西跑出来了？
她朝老汉走近，“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老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身是脸还都隐在黑雾中的人朝自己靠近。
顿时觉得自己怕是鬼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