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心意（1/1）
“南江？什么时候？”
“今天，晚点就走。南江的考核结果出来了，需要过去一趟，孝女的父亲被镇压在相邻堂，堂主多次向上边申请派人过来接走，正好帮他们一起送过去。算是进入内阁后的第一个任务。”
“今天就要走，就算是昨天收到的消息，想来出结果时间至少也是五天前，疯了吗非要回来这一趟。”孟常心里这般想，却没问别的。
她记得林霖说过，有人说，孝女的父亲被白面带走了。
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如果他真的在白面手里，如今却说在相邻堂，相比于闻人说，她还是更相信林霖，毕竟是自己人。
她想问，需要找两个人陪你吗？又想起来如今两人的情况有些微妙，说不上有关系，也算不得没关系。问候不足关心有余的尴尬。
闻人说故意停了一会儿，没等来她的关心，有些小失望。
“不会去太久，至多两三月，快的话月余。”
“我记得，南江有不少你的通缉令。”孟常一句“要不要给你找两个人”差点儿脱口而出，想到闻人家就是干人才聚集这一行的，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生生咽回去。
“都是黑市挂出来的，下三宗被灭门后撤了不少。南江派了人来，不会出问题的。”
“哦。”孟常坐着也没事，干脆去烧水，“我去外面生火。”
在自己家，昨晚又耗费了大量灵力，这会儿她没有灵力外放，走路都靠摸，这时候反而像一个真正的瞎子。
闻人说跟出去把火点着，刷了锅加上水，“喜欢甜一点还是淡一点？”
“淡一点。”
闻人说进屋拿出两块糖，顺便把和好的面一并端出来蹲在门口揉团子。
孟常百无聊赖拖过小凳子蹲在火边，可有可无的往里加柴。脑子一放空就忍不住想到藏书阁的事，还有闻人说如今的反应，她觉得闻人说可能误会了，她会那么做只是出于本能趋利避害考量，并没有话本里那些女子为爱甘愿献身的冲动。
到了她这个年纪，情爱这种东西，早就没感觉了。
所以有必要和他说清楚，不能拖，她曾经见过有人因为这种误会，耽搁得别人最后走火入魔。
“那天在藏书阁……”
没想到闻人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对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借点东西的。”
孟常：“……什么？”
“钱。”
“准了，去云驿，他们会给你。藏书阁那天……”
闻人说再次打断她，“借的有点多，用于去南江的路上打点打点人，可能还要买些礼什么的，我哥那边的钱不够我造，所以，得多借点。”
“找白桦，只要不抄家底，他都会答应。”
“万一他故意为难我呢？他好像不大待见我的样子。”
几次三番被打断，孟常终于忍无可忍，掏出玉风铃拍进他怀里，“玉风铃，整个溪州就一对，另一只在孟轲手里，见铃如见我。现在可以闭嘴了吗？”
闻人说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他将风铃塞回她手里，“我觉得给风铃不如给诫子书，诫子书更具有代表性。还安全，你给我这玩意儿我也不会用。”
孟常是真的想拍死他。
她随手拿出一支竹签，也不知道拿的哪一章，“可以了？再扯开话题我揍你。”
“嗯，喜欢你，不是因为藏书阁。”
孟常：“……”
这……太单刀直入了好像也不太好，她的节奏都给打乱了。
她原本还想问，那天在藏书阁你是不是醒着？我那天的某些行为可能容易叫人产生误会，但那只是本能反应，换作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所以如果是因为这个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我道歉，你还年轻，值得拥有更好，不要误入歧途，回头是岸。
她甚至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说辞，我这么大年纪了，情情爱爱什么早就没感觉了，给不了你轰轰烈烈的爱情，咱俩道不同，我也给不了你所谓长久的陪伴，不能与你并肩做红颜知己，登上仙途的巅峰等等。
结果某人不按常理出牌，她一下子没找到节奏，愣住了。
闻人说见她又不回话了，叹气道：“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也不要求你做出回应。你要是觉得烦就说一声，我会退远一些。”
孟常几次想张口，愣是没有想出合适的词来，挣扎半天，来了句：“年纪轻轻，怎么可以比我还瞎？你看上我哪儿了？”
“怎么，你还能重新投胎？”
“……”
“别想了，投胎回来云驿就不是你的了，钱也没不是，溪州第一大夫也不是你爹。
不怕死和作死是两码事，你要是再像藏书阁那样，白桦……”
“停停停，怎么还说教了？”
闻人说仿佛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然呢？给你眼神你又看不见。我只好委屈自己给你解读一下。”
那可是太委屈你了。
说道这方面某人不及某某人能扯，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开话题。
“你哥找我过去什么事？”
这场景何其相似，不就是方才某人用过的嘛！
呵！
好在闻人说也不是那种不给台阶的人，顺着就转移了话题。
“商量驿站的事。”
孟常：“？？？”
“我记得……你方才说……”
某人耸耸肩，很是无辜道：“我没说是我临时想的。”
“……”
好像……大概……可能……他真没有说这是他临时想的，人家只是陈述了个事实。
“年轻人还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温饱问题，不能只会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
她说了一半估摸着后边的“也要为白水宗考虑”这话对闻人说而言就相当于有人跟她说“年轻人还是要以天下众生为大”一个道理——就是放屁。
“不然连打点别人还要靠借钱，但凡换一个人都会怀疑你是冲着人家钱去的。”
孟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上一句和下一句压根不想干，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乱了方寸。
就很离谱。
闻人说居然还笑得出来，“也没怀疑错。”
孟掌柜的自闭了。
冬季的太阳在这个时候才出来，这个点才是正常的过年起床时间，不过渡湾今年被一个“贼”搞得大部分人都起得很早，这会儿已经准备开饭了。
闻人说总算明白孟常那句“会有人送吃的来”是几个意思。
第一封鞭炮响过起，院门被人敲响了，门没关，于是来人直接探头进来，“冬黎，唉？在烤火啊？走了，上我家吃糖水去，有芝麻馅元宵哦。”
孟常冲门口的人举举手中的碗，“谢谢嫂子，吃过了哦。”
“啧，怎么这么快，过去再吃点，热闹。”
“不了，有空再去吧。”
“那晚上一定要过来。这些东西，我给你放院子里了。”
“好嘞，谢谢嫂子。”
等人走了，她起身去门口把东西拿过来，“渡湾人比较照顾残疾人，我平日里不怎么生火，他们都是看见了就叫一声，过来一趟顺便带些吃的，我不常在，东西要么是林霖他们拿过去，要么云驿给我收着，吃完了再把坛子罐子的送回去。”
东西没有精心包装，都是普通罐子装着就拿过来了，“好像是花生糖，吃吗？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味道还不错。”
闻人说不喜欢甜食，但还是接过去，不愧是自家做的，花生比糖多，不黏牙，比外边摊贩上卖的好吃得多。
“普通人之间这么送东西的，我只见过别处的孟堂。”
孟青扬明说了不收礼，所以也没人会给他送，别处的孟堂也不敢收多，只是象征性收一点。
“整个渡湾就我一个残疾嘛。”
二人说话间门口又冒出个小脑袋，脆生生地叫道：“冬黎姐，吃饭啦。”
“谢谢，吃过了哦。”
“啊？那……那晚上你过来，还有，这是今年咱家新弄出来的牛肉干，可好吃了，我给你放门口？”
“好，谢谢。”
那孩子好奇地打量闻人说一眼，“冬黎姐，这位大哥哥是谁？”
“闻人家的。要过来一起吃点吗？”
“不了，娘亲还在等我，姐，今晚也可以出来玩吗？”
“可以，我在呢，放心玩。”
小孩欢呼着跑远了。
没过一会儿，云驿的伙计来了，“掌柜，东西分好了，要来看看吗？”
“马上。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在这儿等你。”
“最多一个时辰。”
出去的路上又遇上过来送东西的人，她人走了，送东西的人还是会来，看见屋里有人还会笑着招呼，东西依旧放在门口。
闻人说等人走远了才将那白绫拿出来展开，的确是一句话——管好自己，被猪拱了概不负责。
只占了整块布的十分之一。他不慌不忙的将布从火上过一遍，烘烤过后的白绫上满满的全是字，密密麻麻。闻人说一眼扫过去，扫完后用灵力将那白绫化作灰烬。然后捏起符纸叠成千纸鹤，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符纸上的符文与孟常有三分像。
“听闻孟凡心对病人心理颇有研究，请她们一家下来一起过个年吧，我顺便问她些问题。”
话落，纸鹤飞出去，速度不比信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