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得失（1/1）
看着莫楼生被士兵带下去，柳堂书困扰了几年的事，被他们用几天的时间就解决了，他很赞同莫楼生的话，这两人不简单。只是——
“裴公子，为何抓他们的缘由是‘官商勾结、滥用私刑’？”柳堂书些许不满，作揖询问。
裴疑稍侧过脸，冷淡反问：“那不然柳老爷觉得该如何定他们的罪？”
柳堂书连带着旁边的贾月为之一惊，这和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他不是承诺了要查清田地收购的事吗？当时也认为这件事很严重，为什么现在态度变了呢？
“裴疑，你说话不算话！”贾月心一急，朝他大吼。
“不算话？”少年歪头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问：“答应过你们什么？”
贾月开口一瞬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少年好像确实没有答应他们什么，只是说了会帮忙......他求助的眼神望向柳堂书。
明白了裴疑的态度，柳堂书掂量得失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走近几步，小声道：“多谢裴公子帮助铜台解决一大恶人，柳某的承诺必定兑现，还望公子不要推脱。”
少年笑容变得温和，“柳老爷是个懂分寸、识时务之人，虽然结果与你的预期有些出入，但从今日起你在铜台农商的地位便是独一无二，可有怨言？”
“没有怨言、没有怨言，多谢贵人出手相助！”柳堂书讪笑着回答，这对他来说算很好的结果了，对他来说一点损失都没有。
看着他们假惺惺的模样，宋泠乐憋了一肚子火。她从一开始就不关心什么田地，只是好奇走失的女子们是怎么了，谜底揭开后，她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松气，而是更加气愤。
这个柳堂书从始至终眼里只有利益，对于女儿的失踪毫不在意，就连抓到预想中害了自己女儿的罪人，考虑的都还只有利益。不想出头做坏人，便设计利诱让别人替他解决碍事的人。
整个事件最大的获利者就是这个只需要动动嘴皮的“肥猪”！
“柳老头，你不在意你的女儿吗？”宋泠乐出言打断三人。
贾月有些惊喜望地着她，“柳老......头！那、那个，姑娘知道湘儿在哪里？”
“对，柳老爷应该也知道吧？”她没有直接回答，观察着肥胖中年男子的表情——眉宇间细微的局促。
“姑娘是何意思，在下并不知道啊？”他面露疑惑。
“不知道啊，那想不想知道呢？”宋泠乐此话一出，柳堂书慌张地咽下口水，脸色难看至极。
“在哪儿？”贾月代替他回答，激动地上前，才迈出半步就被裴疑用长枪挡住，不允许他再靠近宋泠乐。
少女眼睛扫过少年，确定这人有什么事情在瞒住自己，从今日见面开始态度就不同寻常。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她打算处理好所有的事再找他问问清楚，于是带着众人往昨晚散发恶臭的地方走去。
有些忘记了路，她们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少女站立在院外不在往前一步，只是指着大门说：“令小姐就在里面，去看看吧。”
贾月毫不犹豫推开门冲了进去，而柳堂书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一步。莫楼生说过，柳湘是被柳堂书送进莫府的，而他却对外宣称女儿是走失的。
到底谁在说谎，其实对宋泠乐来说不重要，因为这两个在她眼里都不是好人。
“柳老爷难道不愿意去见见失踪多年的女儿？”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随后贾月捂住嘴巴从中跑了出来，倒在小径边狂吐不止。
原来昨晚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啊......宋泠乐幽幽地想着。
一旁沉默许久的裴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场景让这三人面色各异。他抬腿准备入内，却被宋泠乐抓住衣袖。
“别进去。”她提醒道。
瞅了眼身体发抖的柳堂书和吐得快要翻白眼的贾月，裴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别担心。”
松开手，看着裴疑走了进去，宋泠乐也有一些犯恶心，想着之后一定要让人把她们解脱了。
一盏茶不到，裴疑从中出来虽然没有像贾月那样吐得不成人形，但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进去看过了？”他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问宋泠乐，挥之不去的寒意布满全身。
少女摇头，她若进去看了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阴影。
幸好......少年松了一口气，若她看到了，自己这辈子都会内疚。
“你为什么说他的女儿在里面？”裴疑疑惑的问，毕竟变成那般样子怎么能认得出谁是谁。
“豆娘告诉我的。”少女简单回答后，走向贾月。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贾月可能是最在乎柳湘的人。
“贾公子，柳小姐来到莫府时并没有立即受到非人的对待，相反莫楼生很喜欢她，给她一切最好的享用。直到被当场抓住传递消息，才成为了莫楼生的第一个人彘。”她说话的同时，看向表情绝望的中年男子。
已经不需要谁再多说什么了，这种肮脏恶心的事情，她不想再去纠缠。告知裴疑好好处理这个院子后，便和银朱他们出了莫府，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等待消息。
豆娘告诉了她很多事，也让她在陌生和惊恐中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说好了要帮她，就不能食言。得救后立即赶回来，也是担心自己的逃脱让豆娘被莫楼生迁怒。
希望她不要有事，不然自己冒险去了一趟莫府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
“主子，按察副使的人来了。”银朱放下帘子呼唤她，看她眼睛都没睁开只是点了点头，以为她没放在心上。
“银朱，拿笔墨和两张纸，帮我送两封信出去。”宋泠乐缓缓开口。
这边小侍女刚吩咐完一个侍卫去送信，阿莫就带了一个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的女子出现在马车边。
“回禀二小姐，‘豆娘’找到了。”阿莫轻扣马车木框以告知。
看到宋泠乐撩开帘子出来，银朱快步上前去扶她下马车。
少女稍微凝视了女子一会儿，说：“你看我没骗你吧，是不是该相信我？”
豆娘勉强一笑，“进来第二天就放火......差点被你害死。”
宋泠乐目光落在豆娘伤痕累累的手腕上，不好意思地问：“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摇头，“还不知道，以我的手艺去哪里都行吧。”摆脱这个炼狱，去哪里都是天境。
“若这样的话，要不要来做我的侍女？”宋泠乐嘴角上扬，双眼亮如灿星。
虽然和女子只待了一天，但她很喜欢女子的性格与手艺。并不是不满意银朱，只是身边只有一个侍女确实很多事情不太方便，正常情况下一个贵女身边至少有三四个侍奉的侍女。
豆娘惊讶地看向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件事在返回的路上宋泠乐就和银朱说了，所以小侍女并不意外。见女子愣住，她福身说：“姑娘莫要担心，我家主子虽然性格和脾气不太好，偶尔还很任性蛮横，但她绝对是对待下人最好的主子。”
阿莫：银朱你若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豆娘看两名少女真挚的模样，不禁敞开心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询问对方意愿的“主子”。反正自己现在独身一人，也要重新找事情做，跟着她似乎也不错。
“那就多谢主子了。”女子恭敬行礼。
宋泠乐露出今日最开心的表情，牵过她的手说：“你的身契便与银朱一样，若以后有别的打算提前告知我就好，满期便可恢复自由身。待会儿就去办，顺便去一趟医馆看看伤，收拾好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干净的衣服还有吧？”
“有的。”银朱也很高兴，终于有人能来和她分担一部分工作和焦虑了。
“在做这些之前，还想请主子重新给豆娘赐名。”女子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心里有些醉意，她也想和噩梦般的日子告别，“豆娘”之名每次听到都觉得太过晦气。
“改名？”宋泠乐咬住手指骨节思考起来，“......“银朱”是阿娘根据中药的名字取得，那你也一样，就叫‘空青’可好？”
女子们交谈间，雄姿英发的少年与其差身而过，快步行至按察经历面前。他的余光捕捉到一抹嫣然，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下去。
“裴疑参见经历大人。”他躬身行礼，态度端正有礼。
经历连忙摆手，扶他起身，自己一个七品小官怎么能被裴大将军的儿子拜！而且看似自己有官衔，他是白身，可五皇子和林大人还不是让他来决定，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跑腿的。
“裴公子快快请起！这莫家——”
“回经历，莫家悉数人等均被押往县衙，包括知县在内共计一百七十一人，听候大人裁决。”少年恭敬严肃的回话，反而让这个经历有些不自在。
“这样啊......本官也是刚到还不太熟悉情况，可否有劳公子来做旁协助？”经历左右看了看周围，找了个理由让裴疑正当参与。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本来就是商量好的事，所以他没有拒绝。
看着裴疑与人远走，宋泠乐收起笑意，“走吧，我们也去做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