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比试（1/1）

“沙平连白云，蓬卷入黄云”说的就是西北边塞漠州。一百年前，沙漠仅仅只在五登山以北的部分草原，而如今黄沙与孤寂已然蔓延扩散到了这里。

漠州主城名为“夜宁”，在之前确实如其名字一样安宁祥和，连到夜晚百姓都可不关门户。直到沙漠化和战乱接连侵袭，本是桃园眷村的地方就变成如今这般落落穆穆。

而距离夜宁城二百里外的铁骑大营相对来会更热闹一些。比如现在，练兵场就被几百号士兵围了个满满当当。

男子们无一不是汗流浃背、群情激昂，统一都朝着中间唯一空出来的地方大吼着。

“上啊！上——”

“老莫不要丢我们铁骑营的脸，弄他龟儿子的！”

“弄他！”

蓝威宇抱臂立于人群与空地的边界处，冷眼旁观着这场恶斗。就两人的状态来说，少年要稍逊一成，毕竟十杖军棍的伤势还没好完，连好几次的动作都迟钝了不少。

挨了打的第三天，裴疑就被拉去加入训练。几个统领也没有隐瞒他与裴鸿山的关系，不过也没有故意去告知所有人。刚开始有人还是很好奇的去接触他，却都被冷漠无视，加之他一心不在此处，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这不，与他对战的这个就是第一个看他不顺眼的人。

“臭小子，你就这点儿本事是怎么进的铁骑营？莫不是真的因为姓‘裴’？”老莫朝被自己一脚踹飞的裴疑嘲讽道。

这几日听见议论他姓氏的人太多，以前在魏都也经常遇到这类事，所以早就习惯了。裴疑翻身站起，冷笑道：“要是真的因为姓‘裴’，你们也不敢如此针对了吧？”

话音刚落，周围霎时安静，紧接着爆发出哄堂大笑。

老莫捂着肚子，伸手揩去眼角的水珠，上下打量道：“还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哥儿......看你受住了老子十招，就好心告诉你——我们铁骑营从不管谁叫何名，只认他能杀几个大关贼！”

“你姓裴又如何？就算真的是裴大将军的儿子，老子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老莫说着忽然脚下发力，握拳朝少年的面门挥了过去。

早就料到他会出其不意，裴疑退了几步侧身快速躲过，趁此间隙抬肘瞄准老莫肋间重击而去。

同样察觉到他的意图，老莫收拳在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定步狠踢开了他的手肘。就此，两人一齐退后再次拉开距离。

裴疑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肘，挑眉满意地点头说：“这样最好不过。既然如此，那裴某就认认真真地和前辈请教了。”

“呵，你的意思是说刚才是在让着老子？”老莫不屑地看着他，不信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子能打得过自己。

裴疑果真表情凝重地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认真地回答他道：“也算吧，毕竟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若是没它碍事，您怕是刚才就躺着翻白眼儿了。”

他的话语又激起众人的大笑，“观众”们的热情都被提到了极致，迫不及待地叫嚷着让他们动起来。然而，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蓝威宇眉头皱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

“干你奶奶的！”老莫怒吼一声又冲了过去，这一次他的力量比之前加重了许多。

几次交战，裴疑已经全然摸清他的攻击习惯与套路，这人与在五登山救宋泠乐那次遇到的汗狄人差不多出招又狠又重，却比那些亡命之徒多了些看不见的约束。

大概是军营长久训练留下的习惯，只要摸清楚就很好找到破绽了......就这么暗想着，裴疑在躲避的时候，转身插空紧贴老莫面门；借力推开他的拳，接着提膝重击他的腹部，抓住他衣襟的同时换左手手肘命中他的下颌。

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不犹豫。

因动作而飘动的红色发带缓缓垂落回后脑勺，同时倒地的还有翻着白眼昏阙不动的老莫。

一时间原本人声鼎沸的环圈，霎时鸦雀无声，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能打赢参军十年的教头......

"好！”

不知人群中是谁含了这么句，跟着所有人都迸发出热烈的欢呼，为这陌生又勇猛的少年庆贺。也是这么一瞬间，裴疑感觉全身毛发战栗，血液沸腾......

他环视周围，那些原本嘲笑轻蔑自己的人，现在全部都在为自己的胜利喝彩。他对他们的转变没有恼怒与鄙夷，反而是有一种被认可的高兴。

“啊——！”少年弯腰用力大喊，顺着其余人的热烈抒发出这段时间以来心中所有的无奈。

他看着自己粗糙沾满了砂砾的手掌，暗自想着：在这里待着其实也不懒，本来自己的目标就是夺走裴鸿山在铁骑营的大权，既然他把自己塞到了这里，那他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不知道裴鸿山回来看到自己取走铁骑营，会是什么表情？想想就觉得浑身爽快！

少年松了口气，站直身体、握拳举向万里无云的苍穹，任凭一些士兵拥挤着自己。既然决定安心留下，那融入便是自己要做的第一步，收起桀骜与不驯，铁骑营他要定了！

不远处的军帐被人撩开幕帘，只见张豪在沙盘上推演什么，他抬眼一瞧，问道：“如何？”

蓝威宇面色沉静地拔出代表自己军队的小旗插入沙丘中，淡淡地说了句：“可用。”

“哟，那小子还赢了啊？不错嘛！”张豪眼前一亮，确实没想到。

“卫大人之前说战士们已经‘疲倦’了，现在看了好像确实如此。”蓝威宇说。

张豪神色变了变，问：“你要如何？”

“选支小队出来试一下。”

“有他？”

“有。有了才能引起变化。”

“我不管你......只是弄死了，只怕老卫和将军会记恨你。”

“无妨，只要他敢，我就不怕。”

“小蓝你啊！唉......人在世上还是不要太老实，世故一点不是坏事。”张豪劝道。

“多谢张大人告诫。”蓝威宇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盯着沙盘上的小旗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