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太太的过去（1/1）
考虑到事情后果不可预测。
朱朝永哪怕是被骂，也得硬着头皮深夜打电话。
6月21日。
凌晨0:00。
朱朝永拨通了他校长大哥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
朱荣祖被惊醒，迷迷糊糊中，想到了一部恐怖片“午夜惊魂”，顿时吓了一哆嗦。
“大晚上的，谁打电话来，”朱荣祖老婆被铃声吵醒，抱怨道，“还要不要人睡觉啊？”
朱荣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朱朝永。让人不省心的家伙，顿时没好气，开骂了。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魂都被你吓没了！有事不能明天再说吗？非要现在给我来电话！有什么事儿，快说。”
“哥，电话里不好说，我跟你见面再聊。有个女孩服毒自杀，正在县人民医院抢救……”
“什么，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要打电话到客厅去，别吵我睡觉，”他老婆抱怨道，“明天我还得早起呢。”
“你等等，我披件衣服到客厅再说，吵到你嫂子了。”
“哦，好，好。”
朱荣祖麻利地穿衣起床。事关人命，他不得不慎重。
……
客厅。
“咱们学校今年的毕业生赵国强，你知道吧？事情起因好像是：他妹妹，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为她哥哥今年中考体育得了个零分抱不平，一时想不开，就喝了毒药，人现在已经送到县人民医院抢救……”
“这事情的确事关严重，牵涉甚广，一个弄不好，肯定要出乱子。”朱荣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说道，“这样，你马上到我家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事情该怎么办。”
“好，我马上赶过来。”
挂了电话，朱荣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在联想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怎样做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
“朱朝永！你真是猪啊！”朱荣祖很生气，“自己干的好事还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信息有限，只能等朱朝永到了再说。
……
同一时间，西川县中医院。
“荣幺楠老人的家属，你是她什么人？……病人情况危险，你们先登记，然后到收费室窗口&交费……你们放心，老太太已推进去抢救了，不用担心……你们快去交费吧……老人年龄大了，伤口又是在头部，失血太多，有生命危险，还可能会有脑震荡，得做进一步检查，有医保吗……哦，先办住院手续，交两千……可以手机，医保，银行卡支付……哦，存折支付不了，那你们去取现金吧，出了大门口就有ATM机。”
“我是她儿子，还有孙子……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要不要紧？”
“好，好……没，没有医保，有低保……医生，得先交多少钱，没带那么多钱，我还要去取……我用的是老式手机，钱都在存折里……哦，哦，好，好的。”
……
老太太名叫荣幺楠，说起这名字还有一番故事。据说，老太太的上一辈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一心想要生个儿子，可天不遂人愿，一直生了五胎，都是女儿。
老太太排行最小，生她之前，名字都取好了，如果是男孩的话，叫做“耀楠”，是希望：传宗接代，光宗耀祖。
等生下来一看，还是女孩，恨不得把她掐死，怎么又是女孩？
所以就取名叫：幺楠，是希望再下一胎，一定要生个男孩。
都是落后思想的代际传递惹的祸，那时候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很普遍。她妈妈一看又是个女的，当场就气晕过去。
她上面有四个姐姐，起名也很特别，分别叫：荣亚楠，荣弱楠，荣唤楠，荣召楠。
大姐荣亚楠，从小扎个羊角辫，已经有四岁多了，很活泼，也很调皮。
大人在一边洗衣服，她跑到一边说是要捉虾，一不小心，滑了下去……
捞起来后受到惊吓，得了风寒，生了场大病，高烧四天，死了。
二姐荣弱楠，14岁那年，村里来了个跑街串巷的货郎，她见状对方能带她远走他方，跟着跑了……
听说后来跑到了浙江义乌，做起了鸡毛换糖的生意。
三姐荣唤楠，二姐跑的时候，还才12岁，见二姐跟着货郎私奔了，她也向往着来一个货郎……
第二年货郎没等到，她自个儿跑了，让村里的人带了句话，说是：找她二姐去了……
这一去就是永远，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生死不明。
四姐荣召楠，从小乖巧听话，小脸粉嘟嘟的，大家都夸长大好，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长得可水灵了……
怎奈天妒红颜，命不长。
农村的露天茅坑，坑上只简简单单搭着两块木板，上厕所的时候，就蹬在木板上面。
茅厕年久失修，外面下大雨，里边下小雨，木板受潮很滑。
有一次，荣召楠着急上厕所，踩在木板上，不小心滑落下去……
小女孩顶着一身恶臭，爬了上来，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成了焦点和笑话，小女孩受到嘲讽，性格逐渐孤僻怪异起来，总是一个人偷偷躲着玩。
后来，有一次雷电暴风雨，小女孩不见了，家人四处寻找，等找到时，小身板都已经凉透了……
被村里学校后墙的避雷钢筋给电死的……
小脸乌漆嘛黑，头发散开暴起，口吐白沫，眼珠肿胀……让人看到就害怕，令人唏嘘不已。
老五荣幺楠最小，也跑，可跑了几次都没跑掉，每次都被捉了回来……
据说最后一次被关进了猪圈，活活饿了三天，放出来时人都变了模样，瘦得像跟豆芽菜似的。
自那以后，荣幺楠不敢跑了，也跑不掉了，腿上烙下残疾，被猪咬的……
好了之后，走路一跛一跛的……
痛苦的儿时记忆给她蒙上了一层阴影，多年的贫穷重压让她对女性也多了一丝偏见和残忍。
后来荣幺楠长大了，由于腿脚不便，她父母把她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还带点残疾的男人赵发财，开始了漫长的农耕生活。
那时他们村子叫：元旦村。
后来之所以改叫【完旦村】，是2008年西川县大地震之后才叫的，叫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改名了。
元旦村就是完旦村，完旦村也是元旦村。
赵发财和另几个儿女都死在了那场大地震中。
……
有人说：“老太太就是容嬷嬷，容嬷嬷是坏人变老了；老太太是老人变坏了。”
其实，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源自原生家庭的悲惨遭遇。
突破原生家庭的魔障，那才能实现自我。
否则就可能会出现：贫穷的转移，邪恶的传递……在代际之间，根深又蒂固。
如果不改变，那么将会……穷得很稳定；富得很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