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年1（1/1）
百川院。
“二院主，密报两封。”
伏案的男子想也不想直接取了左边一封上书“燕”字的密报，快速拆开，白纸之上，单只一个“无”字。
刚要再继续翻看另一封，男子却突觉得眼前一黯。
“二院主，您已经五日未曾合眼了，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男子扶着沉重着额头眯着眼一瞥。
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
“狐狸精，饿了？”
感受到右手掌心的微微湿润，李莲花也不再贪睡，随意批了外裳便起身往厨帐。
不消多时，满当当一份飘着香气的狗饭，惹得方才几个月大的狗儿鼻子微动便欢快地摇着尾巴左舞右跳。
“汪汪！汪汪！汪汪汪！”
“坐。”
“汪！”狗儿哈着舌头乖巧地立坐。
“握手？”
“汪！”狗儿熟练地伸出左前爪，却见主人似不回应，又换出右前爪，仍无回应，反复数次后竟后爪撑地身子直起地同时屈出两只前爪，极力立起又因重力落下。
“汪汪汪汪！”
狗儿的心里眼里，却是主人比饭食要重要得多得多。
惯常性的逗完狐狸精，李莲花不由得心情愉悦，又顺了一把狗儿不算光亮的黄色皮毛，其下面隐隐可见数道结了痂的伤痕，甚脱了皮的些许仍着血丝的肉层。
自他来此孙家镇，已有一月过半。
现下正是正月年节过后，一月之初，不算繁华的街镇之上仍还余存些喜庆颜色。
因着清除体内余毒，这个年节倒是没怎么好好度过。
却在某一日往药铺采买药材之时，恰好撞见了一衣衫褴褛、即便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的其浑身所散发难言气味的邋遢之人，正在街角处与狗儿夺食。
一人一狗所争抢的，不过是一块有些发了霉的肉干。
其人匍匐在地，学着狗儿的模样嘶哑咧嘴，咬着肉干死死不肯松口，发出总是要盖过同样不服输的狗儿的犬吠之声。
就像是真正的一条狗。
却是个疯傻的可怜之人。
......
“你这傻子，怎么又来捣乱？”抱着昨夜间突然发了热的幼子，妇人怎么看这傻子怎么不顺眼，言语间也是没什么好声色，见孩子烧的哇哇大哭，啐了一口急忙裹紧襁褓将孩子紧紧贴在胸口，“若是误了我孩儿诊治......定教人打折你一条腿！”
街镇上的铺户重新开张，贩夫走卒、各行各业，自然也要继续为生计奔波忙碌。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此前只不过随手给了一袋糖，这人竟就直接赖上。
傻子听了妇人恼怒之言，也不生气，也不回应，反而只是围着身着厚重带帽披风落座的李莲花上蹿下跳，凌乱膨胀的头发、半面的胡髭遮住了面容，身形虽然高挑却佝偻着背。
迎着李莲花平静中透着半分怀疑半分警惕的目光，傻子“啊！”的一声惊叫，吓得病儿静了一瞬哭的更厉害，随即扑倒在地四肢并立，刚要发出声响却兀自收了回去。
“哈哈哈！这傻子又在学狗叫？”
“这傻子都在镇上赖遍了各家各户，现在，怕是赖上这新来的李大夫了！”
“亏得这傻子识趣，没在节庆里讨人嫌，不然......”
“其实，这傻子也怪可怜的......”
"可什么怜？昨个儿不还发了疯咬了孙老爷家的贵客？我可得离这傻子远点，省的被这条疯狗咬了变成跟他一样的疯狗！”
“夫人不必忧虑，”眼见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李莲花此次却是没写药方也未曾施针，直接从桌下拿出三份包好的现成药材递过，“温水煎服，令郎高烧可褪。”
“这......”妇人面有忧色。
“哦，权当赠与夫人，这虽是午后，却也不过大寒月余，还是快些家去吧。”
“多谢李大夫！不，谢过李神医！......”
傻子见李莲花仍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不聪明的神情中却似有伤心意，随即却掏了看热闹之人挎着篮子中的肉包子，嘿嘿傻笑着离去，只惹得没有反应过来的人怒骂追逐不及。
诸如此番情境，近日不少上演。
......
“阿嚏！”
批了最厚的披风，怀里还揣着手炉，却还是沾了些风寒。
要不要直接在别家医馆药房前竖好木牌“意寻李大夫诊病者，请往镇南三里莲花楼”的念头甫出便被掐灭。
“滋啦滋啦——”
火炉中枝叶柴火燃烧折裂声，厨帐菜肴油料翻炒生熟声，以及......脚步踩在新妆白的大地之上的声音。
耳边微动。
应是没有恶意。
“李神医可在家？”
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区区是孙宅管家，我家孙老爷素闻李神医医术高超，心自敬仰，近日来身体不适、缠绵病榻，特派小人来此，还请李神医到府行诊治之事。”
“可是在月前连着施粥十日的孙老爷？”
“正是我家老爷。”
......
“早听闻李神医医名，今日一见，果然神姿高澈、颇具医家风范啊！”
本说是在病中的孙老爷，却并未如管家所说缠绵病榻，反而面色红润，气若洪钟。
只是，却不要是以轿辇将他从莲花楼一路抬落至正厅之外更好了。
寻常，请医入宅诊治，即便再礼敬有加，至多不过开正门相迎。
“孙老爷谬赞，”李莲花很不客气地承下，开门见山道，“在下观孙老爷，不似有疾在身之人，请问这要请在下医治之人，却在何处？”
“不急，”孙老爷抚须成笑，看向这此前只从旁人口中听得之人，令道，“絮儿，给李神医上茶...上好茶。”
“是，老爷。”
莺莺妙韵之应声，端茶来人却是个豆蔻年华的妍丽少女。
“请李神医，用茶。”
侧身奉上茶盏，茶香浓而不郁，茶汤清亮明澈，确是好茶。
只是。
“姑娘压着嗓子说话，可是要损了喉咙的，”李莲花微笑了笑，哪里还猜不出，“在下虽来这镇上不久，也素闻令千金孙小姐善名，孙老爷自可放心。”
“既然神医这般眼明心亮，孙某便不再惹神医笑话了，”孙老爷此刻到无被看破的窘态，而是面生焦色，才叫旁人觉出这人已然是个知天命之人，“小女自一月前自外祖家探亲回家中，便生了怪病，卧床不起，我府中老医诊治十数日仍不见好，这镇外名医孙某请来数位，结果无二......”
“若李神医能治好小女，孙某必当奉上能力所及之中，任何神医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