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为什么我还爱你（1/1）
月莫迟没有给道宗弟子们解释太多，只是让她们待在营地里，等着接应的人来就好。
“阿月呀，你要不要去道宗做客？”林紫萧缠在月莫迟身边问道。
“是呀是呀月哥哥，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呢。”刘璃也说道。
伸手摸了摸刘璃的小脑袋，月莫迟笑着说:“以后有机会的。”
南宫雪并没有挽留月莫迟。
她知道，月莫迟与大部分男人不同，他就好似女子般天性潇洒，像是一缕风，永远不会被谁握在手心。
南宫雪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的长剑，看着月莫迟说道:“我会想你的。”
“等你变得更强的时候，我们会再见的。”
“一言为定。”
月莫迟拍了拍手，十分开朗道:“好啦好啦，不要那么伤感，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你们回去要好好修炼，注意身体哦。我就先走啦。”
“阿月路上小心，不要被坏女人骗走咯~”
“月哥哥，我的月哥哥……”
“月公子一路顺风！”
月莫迟背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说道:“我等你们来把我强上的那一天哦~”
就这样拒绝了道宗弟子们的挽留，在她们依依不舍的道别与注视下，月莫迟消失在了血河林中。
……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影的缝隙，月莫迟回到了天照岚之下，他双眼微闭，一身白衣与银色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呼——
像是一阵风声拂过，月莫迟自然感知得到，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除了萧流云之外，还能是谁。
那天在南宫雪的留影中看到了月莫迟的身影，萧流云便再也忍不住这份快要破胸而出的思念与愧疚，准备动身来到少年身边。
然而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出不去自己的洞府。
这是何等恐怖，萧流云可是登仙级别的存在，能够让她被禁锢的，恐怕除了‘天道’之外再无可能。萧流云虽然惊讶为何天道会在此时设下禁锢，但她不想考虑那么多，而是竭尽全力的挣脱禁锢，终于在封印松动的一瞬间，她发了疯似的冲出洞府，朝着少年的方向疾驰而来。
就算做好了再多的准备，当看到少年背影的一瞬间，萧流云的双眸还是忍不住涌出一阵酸涩。
月莫迟跟她印象中的模样有些差别，最直观的便是那一头在月光下好似闪闪发光的银发。
曾经跟萧流云在一起时，那银丝还是纯粹的火红。
但萧流云不在乎，无论月莫迟变成什么模样，在她眼里都还是那个自己最亏欠的爱人。
“啊呀，堂堂道尊，怎么这么狼狈呀。”月莫迟调笑的声音传来。
这样的声音传进萧流云耳中，却让她身体猛地颤抖，近乎快要是忍不住眸中滚烫的泪水。
她当然知道月莫迟偶尔会有些坏心眼的性格，但她也明白，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月莫迟表现得越轻佻，实际上说明他现在的内心越冰冷。
萧流云嘴唇嗡动，她想要说什么，可这近乎要将她撕裂的心痛却让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的那些个好弟弟们现在过的怎么样啊？嘶...都叫什么来着？算了，反正也不重要。”月莫迟没有回头，接着说道。
身为天命女主的萧流云曾经当然有着不少心悦于她的‘蓝颜知己’，月莫迟也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其实有些不对，因为自始至终萧流云接受的只有月莫迟一人，对于其他的那些蓝颜知己，她可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亲近，倒是那些男人会主动贴上来。
只是在她偶尔的大女子主义下，即使她表现得毫不在意，可一旦他们遇到困难，萧流云还是会出手帮扶一下的。
至于现在月莫迟所说的‘好弟弟’，其实是特指那个从小跟萧流云生活，没有血缘关系的一个弟弟——萧子墨。
当年的月莫迟确实被这货震惊到了，毕竟‘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是大陆顶级家族的少爷’这一设定，跟他穿越之前世界中的一本实在是太过相似...
而让月莫迟被萧流云误会，最终死在她剑下的罪魁祸首...实际上就是萧子墨。
萧流云听罢，急切的辩解道：“从那天知道事情真相后，我就再也没跟他们有过任何一点的联系，对不起...小月...”
“我允许你这样叫我了吗？！”
月莫迟突然的暴喝让萧流云都吓了一跳。少年猛地回头，血红的眸子中第一次展现出了愤怒的情绪。
嗡——
两声剑鸣分别从月莫迟与萧流云身上响起，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腰间的长剑。
是【雪妃】与【月姊】。
然而这两把姊妹剑此时却展现出了不一样的气场。
月莫迟腰间的【月姊】像是在悲伤的哀嚎，又如同泣血般诘问，好像下一秒就会破鞘而出，直取萧流云头颅。
萧流云腰上的【雪妃】则跟她的主人一样愧疚至极，连回应自己‘妹妹’的底气都没有。
毕竟...【月姊】亲眼看着萧流云将【雪妃】送进了自己主人的胸膛。这种无能为力的悲伤，以及对萧流云的无尽怨恨，是它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回忆。
月莫迟温柔的抚摸起月姊的剑鞘，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气...”
可这样的安慰在萧流云与两位剑灵听起来是多么的让人心痛。
他明明为了萧流云的安全抛弃了自己的一切，换来的却是心爱之人误会的目光，以及贯穿胸膛的冰冷。
月莫迟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个人，他本可以有更完美的结局，甚至说他现在完全可以杀掉萧流云以泄心头之恨。
可月莫迟并没有这样做，他就是这样的人，宁愿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也会将全部的温柔奉献给别人。
温柔的让人心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萧流云只能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的哽咽着苍白的歉意。
没错，太过苍白了，萧流云自己也这样觉得。
得知了真相后，她手提长剑站在自己痛哭流涕的弟弟面前，可面对那个曾经也在自己心中占据一席之位的萧子墨，本想让他为月莫迟偿命的萧流云终究是没能狠下心来...
多么讽刺？面对明明是无辜的月莫迟，萧流云都能毫不犹豫的夺取他的性命。然而真正有罪的萧子墨，萧流云居然心软了？
呵呵...心软了，她心软了，她居然心软了！
想象一下，如今月莫迟重生，若是看到罪魁祸首的萧子墨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他该作何感想？
什么道尊，什么天命之女，全是狗屁！令人作呕的狗屁！
“见也见过了，没什么事的话就滚出我的视线吧。”月莫迟抚摸着腰上的月姊说道。
“不...不不不不！”月莫迟的话让萧流云发了疯似的哽咽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小月！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吗？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这世人眼中不可一世的道尊如今身形一软，竟差点跪坐在地，卑微的对眼前的少年说道：“我知道这样说实在是恬不知耻，但...但我求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用尽我的一切去补偿你，即使是要我的这条命都可以....”
碰——
萧流云的话还没说完，她只感觉到一阵冲击将她的身体按倒在地，睁开眼睛，月莫迟竟然是坐在她的身上，双手死死的揪着她的衣领，而那双血眸中的愤怒近乎快要化作滔天烈焰将萧流云吞噬殆尽。
“你说....你的命？”月莫迟近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低吼出声。
萧流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触碰到了少年的逆鳞。
终于，月莫迟抛下了所有男子的矜持，变得疯狂无比，歇斯底里的冲着萧流云怒吼。
“你的命是我用尽一切换来的！
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的命在你的眼里难道就那么不值钱吗？！
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抛弃的吗？！”
他每次泣血般的怒吼一句，便会用尽全力的在萧流云飒爽美艳的俏脸上轰上一拳。
“你杀了我啊！是你杀了我啊！
你的命是杀了我之后换来的啊！
是我连尊严都抛弃才换来的啊！
现在你居然说你不要了？！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说啊！你说啊！！！！”
碰！碰！碰！
月莫迟的嘶吼混合着鲜血狂飙的粘腻回荡在树下，但那鲜血不是萧流云的，而是月莫迟自己拳上的。
连灵力都没用上的月莫迟甚至无法做到破开萧流云身上自带的护体罡气。他只是在发泄自己胸膛中的怒气，甚至可以说...只是一种自残的行为罢了。
萧流云挣扎着，如果可以的话，让月莫迟怎么样伤害她，萧流云都会甘之若饴，但看到少年不过是在摧残自己的身体，她便再也忍受不了了。
“小月！小月停下！求求你停下！你受伤了啊！”
萧流云伸手抓住月莫迟的手腕，止住了那即将砸下来的拳头。
晶莹的血珠如同雨般洒在萧流云的脸上，透过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她看到了少年的森森白骨。
月莫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与委屈，一行清泪汩汩而下，同样滴落在萧流云的脸上。那张原本能够让天下男人都为之疯狂的绝美面容现在是那样的狼狈不堪，两人的泪水混合着鲜血，为她白皙的皮肤染着一抹粉红，也粘连着月莫迟垂下的银发。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你现在想要补偿我...为什么你才说你爱我...”
滴答滴答滴答...
“又为什么...我还爱你啊...”
月莫迟愤怒吗？月莫迟委屈吗？
当然，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按耐不住心中另一份炽热的感情——对萧流云的爱。
他的脑海中居然开始回忆起曾经与萧流云一起的甜蜜时光。
她带着他走过山川河海，看过万里雪飘。
她带着他穿行红尘之中，尝尽人情冷暖。
他曾经依偎在她的怀中面红似血，她也曾紧拥少年的娇躯，看着他笑靥如花。
人就是这样，为了压抑极致的悲伤，便会从本能的从回忆中提取出曾经的美好回忆，殊不知这样不过是在本就鲜血淋淋的伤痕上撒盐罢了。
嗡——
一声轻响，月莫迟的拳中竟然和身后的天照岚一同闪烁起淡淡的红光，眨眼之间，萧流云便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因为少年变了，月莫迟的银发再次染上了一抹火红，那是曾经他与萧流云在一起时的模样。
恍惚之间，萧流云好像看到了，这熟悉的泪水，这熟悉的悲伤，那是月莫迟曾经死在她剑下时的模样....
宛若一柄尖刀刺进胸膛不停搅动，这无数个日日夜夜，少年最后的悲伤面孔都会在梦中浮现，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萧流云。
月莫迟终究是放下了自己的拳头，他身体一软，竟是将脸没入萧流云的胸膛，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萧流云只能紧紧拥抱住月莫迟颤抖的身躯，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任由滚烫的血珠滚滚而下。
她什么都做不到，就连安慰少年的资格她都没有，她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