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初到苦寒（1/1）

哪怕是大年初一的早晨，二狗也如同往常一般，草草洗了把脸，匆匆忙忙进了山。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

苦寒洲常年就像是个冰疙瘩一般，这天上的太阳怎么捂都捂不热！

今年更是邪了门，过年前两个月就冷的让人受不了，满天的风雪导致大山提前封了路，寻常人家哪里来得及准备过冬的食物，要么就在家等死。要么就赌一赌冒着风雪去山中再找找食物。

“啊嚏！”

二狗揉着通红鼻子，心中不住的犯愁，对于只身一人的他来说，生病便意味着死亡。

苦寒洲常年冰雪覆盖，根本种不出粮食。这里的居民常年以打猎为生，山林里跑的，水里游的，打到什么吃什么。

所以苦寒洲百姓都善用弓箭，家家户户都是好猎手！

二狗的阿爸当年也是村里有名的神射手，甭管跑的多快的野兔，都逃不过阿爸的弓箭。

恰巧那年也是这样的寒冬，山里山外都堆着一米多高的积雪，今天刚刚挖通了几里雪路，一晚上转眼就给你全埋了。

家里打不了猎，家里三个男人都饿的嗷嗷叫。

这该死的冰天雪地连土都吃不动！

那时朝廷正好征兵，村里都说当兵待遇好！免除赋税，若是侥幸杀了敌人，能封田当官。

最重要的是只要愿意去，当场就给两袋大米。

阿爸听到有大米拿，再瞅见饿的都站不起身的兄弟俩，一咬牙，带回来两袋大米。嘱咐了弟兄俩几句，便急匆匆当兵了。

开始还能有几封他人代写的书信。再过了段时间便消息全无。

前年可不对劲了，朝廷开始强制招兵，那些上门的差役可说了，朝廷如今有了硬指标，家家户户都得出一人，不管男女老幼，哪怕你们家就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都得上。

这次米倒是多了，成了四袋。

兄弟俩本来想着逃到山里去，后来想着又舍不得那四袋大米——够一个人过冬了。

本来二狗想着抓阄来决定，谁料大狗瞅着只剩下四面光秃秃墙的家，一咬牙，拍着胸脯就准备自己上了。

临走时，兄长嘱咐着二狗，若是自己能够混出个人样，定来接他去过好日子。

村里几个地痞无赖知道二狗孤身一人却有四袋大米，连夜就想来抢。

二狗红着眼睛，死死抵着大门，想要保护兄长舍命留下的粮食。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二狗是山中的猎狗，却也抵不住成群的豺狼。

四袋粮食被抢，二狗直愣愣的看着四处漏风的家，心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在隔壁家相熟的李大娘好心，施舍了半袋大米，大娘三个儿子，上一次走了大儿子，这一次走了二儿子，只剩下小儿子和小孙女相依为命。

二狗靠着这半袋粮食，今天烧了粥，只喝一点汤。明日加水继续熬，熬到粥都不剩米了，这才一口喝个干净，一把米烧了可以吃整整一周。

就这样奄奄一息的熬过了冬天。

大狗从来没有寄信回来过。

二狗开始依靠打猎为生，自幼和阿爸阿哥进山的他，射箭，做陷阱，摘野果是样样精通。

但猎物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二狗平日里做的最多的还是进山去砍柴，砍柴也是门技术活，太粗的砍不动，太细的烧太快。

要选那些碗口粗细的栗子树，砍起来软硬适中，因为不易点燃，燃起来也更经久耐用。

坏处就是这种树知道的人也多，林子潜些的地方都被人砍得差不多了，要想砍树就得去林子深的地方。

昨夜除夕，二狗将家里的粮吃个干净，他明白今天又遇上这样的严寒，自己无论如何都熬不过去了。

索性吃了顿饱饭，今天大年初一，高高兴兴的上路。

至于怎样个死法？自己世代在山林中亲狩猎，虽然是为了裹腹，可确实也害了不少生灵。自己都要死了，那就将身体还给大山，让什么狗熊，豹子的把自己吃了，也算了却一桩因果。

二狗小心翼翼的用铁锹扫开前方的积雪，山里可不能出大声，不然一个雪崩就能埋去一切。二狗可不想被雪捂死，那样太难受了。

他都想好了，见到豹子，狗熊自己就一头撞死在树上，至于吃不吃自己那就由不得他了。

喘着粗气，二狗总算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坡，当年阿爸带着自己和阿哥时常在这里遇到黑熊，交手过几次，双方心知肚明，不拼个你死我活，怕是难分胜负。

冬天里黑熊一般都会冬眠不太会出来，不过今年山封得早，保不齐黑熊也饿得不行，提前醒来，出去觅食。

正当二狗寻觅着黑熊的踪迹之时，远处两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常年的狩猎经验让他察觉出一丝不同，那两个鼓包形状太不自然，不太像是自然的产物。

就好像……

就好像是两个人！

二狗马上就被自己的结论震惊到了，慌忙的冲着鼓包的方向奔去！

好在这两个鼓包正好在一棵树下，大片的积雪被树叶挡去，又正好在山坡之上，所以这里的积雪不算太深。

二狗吃力的跑到这处，盯紧一看，果然是两个人形！

他急忙伸手去扒，刨开不算多的积雪，一个少年总算出现在二狗面前，少年的苍白的面容近乎发紫，胸口微弱的起伏代表了还有一线生机。

急忙再去扒另一个雪堆，看到少女的容颜二狗心中一震，随后又无比的惋惜。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可惜少女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了一丝血色，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二狗见过，那是冻死的人脸上才会带的笑容。

来不及多想，二狗背起还有生命的少年，想要将他急忙带回村子，兴许还能救回来。

“吼！”

听到了不远处猛兽的嚎叫声，二狗连忙停下了急切的脚步，心里直骂娘。

这黑熊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这时候倒是真找上门来了！

见着饿的急红了眼的黑熊朝自己奔来，二狗懊悔不已。自己一心求死，除了把挖雪的铁锹，什么武器都没带来。

就连铁锹刚才忙着救人，也没带在身边。

若是这黑熊只吃自己一人倒也罢了，可瞅那饿急眼的样子，恐怕自己这三人都不够那畜牲裹腹的。

二狗一时间又惊又怕，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没有注意到，背后奄奄一息的少年猛然张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