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此番一路向西去（1/1）
斜马古道曾叫茶马古道，又名商关路，几百年前是连接东荒郡县与高阳海地的重要道路。山路崎岖且窄小，一路走去一山未尽一山又迎，数百里山路蜿蜿蜒蜒，层峦叠嶂，迷雾重重。
迟暮之年的常二爷早就暗通世事，他亦想到经年之前的旧人能看着相交之情能够多做宽容，好让两个小子顺利拜入仙地。
常二爷本欲与程巷三人一同前往寻觅仙缘，可终归是上了年纪，加之动用竹册上的仙家秘术伤及了根本，在程巷百般劝说之下，到底是绝了这个心思。
三人与众人一一拜别之后，轻拾行装，便踏上了寻仙之路。
大离山脉辽阔千里，山峰延绵不绝，山峦之巅可观云海，山腹之内虽走兽颇多，但程巷三人俱是身怀武艺，西行数日，倒也颇为顺利。
“二爷虽不识字，但这图册却画的颇为精妙，一路走来，每至一处都标注清晰，全无差错。”
阿离端着常二爷手绘的地图，每行至一处便拿出与之对比。
虽大离山脉山路九转崎岖，但步行了数日，却全然没有出现差池。图册画出路线行径与山形地貌，连何处有猛兽栖息亦也做了详尽。
“平常之人吃饱穿暖便是奢侈，读书习字寻常百姓哪有那般机会，二爷能有此天赋定然在这技法之上不知付出多少辛劳，这也是勤能补拙之理。”
阿离听得程巷之言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道理。
程巷手持着一节木棍在前沿行走，山路难行，他一路还要照拂着陆柏，虽身体已然康健，但每晚休憩时他亦要守夜，此时身体俱是有点吃不消。
“还有一日便能到地图标注的山谭之地，程头你莫要这般辛劳，今夜好歇睡着吧。”
“我省的，小阿离。”
程巷笑着回应着阿离，他作为此间最年长者，自当挑起重梁，就如已故兄长照拂着他那般，如今虽悄然换了角色，但他心中却对此颇为乐意，欣喜异常。
陆柏一路随行，他都是行至最后，虽没有叫苦，但奈何也是只有十来岁年纪，虽与阿离年纪相若，但根底却是天壤之别。
阿离与程巷二人皆是放缓了脚步，行了半日，也该休憩了，不然小陆柏怕是快走不动路了。
“程头你说我们如若拜入了仙门，会不会就此能凌空虚度，像离朝的武祖一般白日破空？”
陆柏停下脚步顿时来了精神，到底是少年心性，对这仙佛鬼怪之事俱是充满好奇。
只见程巷沉凝片刻后说道：“这事关修行之秘，江湖之中鲜有记载，我所知亦是不多，是否修行能为仙人之事，我姑且抱着怀疑的态度。”
程巷看着身侧的阿离继续言道。
“阿离是我接触之中，实力最为莫测之人，我猜测，修行秘术定能让人能有非凡之力，但与话本中仙人异志终归有着区别。”
“可......武祖白日破空这可列入了正史！”
陆柏犹不心死，继续说道。
“可这千年也仅仅只出现了一个武祖！”
是啊，这千年的光阴也只出现了一个武祖，平常之人连修行之秘也未能触及，何况那如彗星般消失的姬家武祖！
那可是千年前建立了离朝，一统天下十九州，国祚延绵千年的绝世人物。
何人能与之比较？
何人又有何资格与之比肩？
烈阳与之繁星同为星辰，可为何普照万物的不是那细微的星辰？
让他陆柏与武祖相较？陆柏自己都觉得是给武祖老人家蒙了羞。
“好了，莫要聊起这不着边际之事，你与阿离若是进了仙门，自当会知晓的，如若没有那份仙缘，何作这不着边际的美梦？”
程巷也不想打击年幼少年之心，但少年雄心须有，却总得去除一些浮躁。
“走吧，小陆柏，不要灰心，山薯会有的，肉糜亦会有的。”
程巷近日总觉得好似文采颇有上涨，他拍了拍陆柏的额头，安抚着这涉世未深的少年。
“我偏要吃九天之上的鲲鹏与那海底的鲸兽！”
陆柏百般不理会程巷的好意，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去。
阿离咧着嘴笑着，还不忘朝陆柏伸出了一个大大拇指，他觉得今日陆柏之言，甚是合他胃口。
程巷看着负气而走的陆柏，不由的心中万般酸楚，他终于能理解兄长为何时常连胡子也能吹的支棱起来，成年人与毛孩子沟通俱是一门学问呀。
不等程巷心中思绪飞常，阿离过了许久后，才咧着嘴笑着说道。
“陆柏那傻子识不得路，程头再不追赶怕一会他得喂了野狼。”
阿离说的很是恳切，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此时也如常日般笑的如一弯弯皎月。
......
一个毛孩子能气死人，两个毛孩子亦能把人气死。
早干嘛去了！
程巷一阵邪火不由从心中升起，他此时不知何处来了力气，三步并作两步，极速的朝陆柏前行的方向疾去。
这段路程俱是向上而行，山间行走颇为吃力，偏那陆柏也是负气而走，这般年纪的少年也不知疲乏。
或是意气用事，亦或是扰乱了少年人的雄心壮志。
此刻的程巷追行数里才将将把陆柏追上，只见陆柏躺在一处山石之上，他应是累的不行，倒在石头上进行着休憩。
程巷做了停歇，胸腹中也似炸裂，追行了这么久也终究是有点脱力，他看了一眼满头冒汗的陆柏，也坐伏了下来。
还不等他说话斥责，就见陆柏如傻子一般的朝他笑着。
程巷看着此番情形，心中的火气十分顿时灭了七八分，他装作生气，不忿的说道。
“你这顽童，路也不识，一股脑的向前胡跑，这般不知好歹，再犯这小孩子脾气，莫让我央你回去！”
听着程巷言语，忽似久违的斥责，陆柏笑容渐渐变作一张被捏瘪的糖人，似笑似哭一般。
陆佰自他阿爹死后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般斥责，老陆头死后亦没人如此关心于他。
陆柏听着程巷那如刺一般却满怀关心的话语，一股暖意顿时袭满全身。
他突然上前扑倒在程巷身上，起劲的玩闹，后者也好似如有触动。
他们二人虽年纪有所悬殊，却都是先后失去了至亲之人，内心看似坚挺，包裹着层层巨壳，却比及常人更容易相融。
“程头，你看你看。”
疯闹了一阵，陆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仰着头指着远处山峦处那漂浮的白色海浪，那海浪不断翻滚，似江潮一般澎湃。
“我曾见云是云，看海是海，直见这滚动于山巅的云浪，才知道天地之广阔。”
小陆柏，你说的极是。
程巷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只见他站起身形学着陆柏之前一般，连语态神色都模仿的像模像样。
“我偏要吃九天之上的鲲鹏与那海底的鲸兽！哈哈哈哈哈。”程巷笑着，大声的笑着。
陆柏也笑着，不远处的阿离亦是跟着笑着。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