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雷神庙（1/1）

穆松筠昨天傍晚来到了慎刑司后，就令觉明阿停止了审讯，他知道要是能在石玉昆的后花园找到韩通的尸首，就不需要再对金义福逼供了。如果再审讯一晚上，恐怕金义福就要奄奄一息，到时候反倒耽误事儿。

穆松筠、图善、觉明阿、金祖淳、柳述等人在慎刑司的二堂提审金义福，图善代表惇亲王担任主审官，其余人在两侧旁听。在提审金义福之前，穆松筠已将他们所掌握的案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图善。

此时金义福已经被抬到了大堂上。由于屁股挨了板子，金义福无法下跪，只得趴在地上。尽管昨晚已经停止了用刑，他仍然因为疼痛一晚上没有入睡，身体十分疲惫。

图善说道：“金义福，本官问你，你可认识高丽使团的韩通。”

听到韩通的名字，金义福立刻清醒了几分。

“奴才给内务府老爷们担任通事时与韩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熟悉。”

图善冷笑道：“不熟悉，好，你看这是谁？”说完，就令人将韩通的尸首抬了大堂之上。

金义福侧身看了看地上的尸首，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在这寒冬腊月的时节，身着单衣囚服的金义福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图善走下堂蹲下身子对金义福说道：“金义福，你大半夜找人扮鬼吓唬石老爷一家，就是为了他吧。现在韩通尸首已经被我们找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就算你不招供，我们也一样能定你的罪。”

此时金义福已经面无血色，他哎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下官无话可说，都是下官一时糊涂。”

原来吕东植暴毙当日，皇上派内务府三旗的骁骑营护送高丽使节前往玉河馆。因玉河馆在东郊米巷一带，队伍应穿过天安门向西出发。韩通中途趁着茫茫夜色逃离了队伍，转而逃往西华门外的北长街。”

西华门是皇宫的西门，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西华门西向，与东华门遥相对应，城台上建有城楼，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基座围以汉白玉栏杆。门楼用于安放阅兵所用棉甲及锭钉盔甲。西面檐下“西华门”匾额原为满、蒙、汉三种文字。

西华门的位置不在宫廷西侧城垣正中而偏向午门一侧。因宫廷分外朝和内廷两部分，武英殿、太和门、文华殿构成贯穿外朝的横轴，东、西华门分处于轴线两端。如此既便于外朝使用，也可减少人员出入对内廷生活的干扰。将这一横轴继续向东、西两方延伸至皇城，恰为东安门与西安门。

韩通过了西华门，来到了西华门大街，又过了筒子河，来在了北长街一带。

北长街南起西华门大街，北至景山前街。因地处宫廷西华门外之北而得名。街内有福佑寺，万寿兴隆寺，昭显庙，静默寺等庙宇，其中最为著名的为昭显庙。

昭显庙俗称雷神庙，是昔日皇家祭祀雷神之所，属于皇家寺庙。早年，云雨风雷之神统一于天坛祈年殿内祭祀。后来因为京师风雨雷电灾害频发，皇帝颁旨，皇城之内分别建设风雨雷神之庙。当时，主事者以下两个理由奏明皇帝将风雨雷神之庙设在北长街。

一是京师雷雨多首发于西北方向。既然雷电是由西北方向袭来的，所以将雷神庙选址于皇宫的西北方向的北长街。二是，古人认为北长街为京师的的龙脉所在，在此建造雷神庙，有龙则灵。龙能造水，水能克炎。

在雷神庙北边有条小胡同，叫雷神庙夹道，金义福的府邸就位于这条胡同之内。

韩通找到了金义福的府邸，敲了敲大门。开门的是个老头儿，他看到满头大汗的韩通，眼神有些诧异，但还是把他让了进来。

不一会儿，金义福走了出来。

“你怎么现在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朝鲜语）

“出事儿了，吕大人死宫里了，我怕我们之间的事儿可能要败露了？”（朝鲜语）

金义福皱了皱眉头说道：“吕大人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朝鲜语）

“现在来不及解释，你赶紧给我找个安身之所，我不能让清兵找到我。”（朝鲜语）

“去鲜鱼口那个宅院吧。”（朝鲜语）

鲜鱼口的宅院位于前门一代，因前三门于每天傍晚下锁，至三更时，唯正阳门开启一次，以便外城的汉官入朝，而当天夜里正阳门早已关闭，寻常人根本无法出内城。因金义福长期在陕西巷的清吟小班有包房，平时夜里当值结束后就想出内城寻欢，通过上下打点，便与正阳门的城官熟识。因此他得以在入夜后仍能进出正阳门旁的小门。

金义福套了一辆马车让韩通藏匿于其中，便驶往正阳门。

然而不凑巧的是，今日守门的城官金义福并不认识，似乎是新来的。金义福谎称有公务在身，要求放行，但此人仍拦住了金义福的马车，还要上车检查。金义福顿时慌乱了起来，因韩通的装束明显与大清子民不同，一旦被查定会引起大乱。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有守城兵丁报告正阳门外有店铺失火。守城官兵赶忙将正阳门旁的小门打开，金义福的马车也一道出了内城。

到了鲜鱼口，两个人钻狗洞进了后花园，才长舒一口气。

“今晚多亏了金大人您相助，改日必有重谢，天不早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朝鲜语）

金义福冷笑道：“韩大人您说笑了吧，宫里到底什么情况您还没透露呢，吕大人之死跟您到底有何关系？”（朝鲜语）

“我看这事儿就不劳金大人您费心了吧。您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引火烧身。”（朝鲜语）

金义福不禁有些生气，说道：“韩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鲜语）

“没什么意思，您不要忘了，虽然您现在祖祖辈辈给鞑子皇帝卖命，可这祖坟还在汉阳。不该打听的您还是不要打听。”（朝鲜语）

金义福顿时怒火中烧，反手就给了韩通一巴掌，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