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张海文（1/1）
骆玉璋看着高焯手里的银子，搓了搓手，有些难为情地对高焯说道：“高公子，这恐怕不合适吧。”
高焯将银子放到了骆玉璋手上，笑着说道：“骆老爷，没什么不合适的。”
骆玉璋望向了穆松筠，穆松筠也冲骆玉璋点了点头。
骆玉璋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您二位请坐吧。”
三人坐下后，骆玉璋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醋溺膏呢，我和石老爷不仅认识，还曾经是莫逆之交。他原名姓张，叫张海文，醋溺膏是他的诨号。他比我和石老爷去天桥都要早，但一直没什么名气。至于他为何叫醋溺膏，我们是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几个都没什么名气，成天的在天桥一块撂地，因此便熟络了起来。他那人除了讲笑话以外，就是唱山西的俚曲村调、山歌、码头调等。后来他琢磨了一个绝技，叫‘暗春’，也就是后来学的口技。其中以学鸟叫为他的绝活，包括各种禽鸟名声，婉转悠扬，惟妙惟肖，表演时如在鸟市一般。这个绝技一个人表演太过沉闷，他就想找个搭档，于是呢他就把口技传给了我，让我跟他一起表演，所以我这口技的本领也源自于他。”
穆松筠道：“如此说来，他可算作是你半个师父了。”
骆玉璋点了点头。
“不错，我这一身口技的本事确实是他传给我的。”
这时高焯说道：“那后来石老爷是怎么跟他交恶的。”
骆玉璋接着说道：“这事儿还真不赖石老爷。后来我俩因为这口技，逐渐有了名气，也接到了不少堂会。那时候石玉昆还没名儿呢，我俩为了帮衬石老爷一把，就拼命向主家儿推荐石老爷，终于有一次主家同意石老爷在堂会上说书，此后石老爷在堂会技惊四座，许多府上的老爷都开始请石老爷说书，茶馆也开始请石老爷下账，石老爷终于成为了这京城数一数二的说书艺人。”
高焯道：“这不挺好的吗，怎么会交恶？”
骆玉璋叹了口气，说道：“老话儿怎么说的，可以共患难，不能共享福。石老爷出了名以后，又开始帮衬我们俩。我们仨那时候再也不用在天桥撂地了。原来石老爷在天桥撂地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唱昆曲的小丫头。这小丫头是南方人，石老爷成了名之后，便给小丫头的父母用重金下了聘礼，想要明媒正娶。那时候石老爷已经是京中的一个名角儿了，这小丫头的父母当然乐意了。结果呢，婚后不久，有南方的盐商请石老爷去扬州说书，石老爷考虑到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回不来，自己又是新婚，便把他的夫人托付给我们照顾。谁知石老爷刚到了扬州，那个盐商不知为何得罪了两淮盐政，被抄了家，石老爷只得提前返回，谁知一回家.....”
穆松筠道：“发现醋溺膏和他的夫人勾搭成奸，是也不是。”
骆玉璋叹了口气。
“我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晚石老爷一纸休书将唱昆曲那女的休掉了，那女子便含羞上吊自尽。石老爷又和醋溺膏割袍断义，只要有醋溺膏在的地方，石老爷就不会出现，因此为了不得罪石老爷，便没有茶馆和堂会敢叫醋溺膏，我呢也只好和醋溺膏裂穴了，自此醋溺膏只得又回天桥撂地。想到了以前的情分，石老爷倒是没有迁怒于我，甚至还经常带着我一起上堂会，哪怕是上次我去他宅院扮鬼胡闹，他也由着我，没有真的怪罪我。”
穆松筠暗想怪不得我一提醋溺膏石老爷就和我翻了脸，原来这其中是有缘由的。跟醋溺膏比起来，骆玉璋迫不得已在宅院扮鬼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没想到石玉昆作为京中的名角，竟然家中也出了此等丑事。
穆松筠突然说道：“那你后来和醋溺膏还有来往吗？”
骆玉璋摇了摇头。
“那可不敢了，我不能因为醋溺膏再得罪石老爷，毕竟这事儿本来就是醋溺膏欠石老爷的，石老爷又待我不薄，我就不能干吃里扒外的事儿了。”
骆玉璋说完，穆松筠和高焯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骆玉璋这才发现这二人有问题。
“三爷，高公子，醋溺膏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怎么想起来找我问他了？”
穆松筠叹了口气。
“他死了。”
“什么？”
骆玉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儿。”
高焯道：“就前一阵儿，我和三爷路过朝阳门的时候，发现他死在了大街上。后来旁边的人说他死前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手里攥着条辫子，大喊着我要自杀，然后就扑通一声倒地而亡了。”
“叫魂儿？”
骆玉璋喊了出来。
穆松筠点了点头，骆玉璋瘫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高焯道：“我和三爷就为了查这案子，去找了石玉昆石老爷，谁知一问起来石老爷就跟我们翻了脸，弄得我们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才想起来了您。谁知您早也跟他没了来往。”
骆玉璋冷笑道：“那是得翻脸，搁我我也得翻脸。”
高焯道：“没想到这线索到您这儿又断了。”
穆松筠道：“我估摸着像醋溺膏这样撂天桥的，平时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如果真要查清楚他，恐非易事。”
骆玉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猛然间，骆玉璋抬起了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穆松筠道：“骆老爷，您想起来什么了？”
骆玉璋道：“虽然我和醋溺膏早已没了来往，可是过去和我们一起撂地的，还有几个老哥们，也许他们知道骆玉璋的事儿。”
穆松筠道：“都有谁？”
骆玉璋皱了皱眉，说道：“旁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有个让蛤蟆教书的老头儿跟骆玉璋老在一块。”
高焯听完一愣，说道：“让蛤蟆教书？骆老爷，我可没听错吧？”
骆玉璋点了点头。
“高公子，您没听错，他不但能让蛤蟆教书，还能让蚂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