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草木皆兵（1/1）
季瑾一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说林舒淇和他没关系，想来她离开聚会后，两个人一定发生了别扭，难道这和他们不欢而散有关？
是因为她回来，林舒淇担心她会缠着他，所以不高兴了？
也是，谁喜欢自己男朋友身边有太过亲密的异性好友呢。
“那晚……”林易安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穹，佯装沉思，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
被偷拍的合照、李老师去世、情敌宣誓主权……
错了，大概也不能被称之为情敌，因为她连喜欢季瑾一都无法像林舒淇那样大大方方宣之于口。
已经过去好几年，可那晚的情形，还是如此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无声叹息，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和惆怅，将沉痛而不争的事实说得自然流利，理所当然地反问他：“那晚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只是偶遇而已。”他直截了当地解释，“我本来，是去找你的。”
四目相接，她的眼里带着意料之中的惊讶和狐疑。
但他并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他迫切地追问：“那之后，林舒淇跟你说了什么？”
季瑾一不是一个执着于答案的人，除非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是林舒淇把当晚的消息给他看了？他现在，是来和她摊牌并且划清界限的？
难道连最后做朋友的愿望也要落空了吗？
一想到这儿，林易安原本狂乱的心跳逐渐平静，就这样吧，还能怎么糟糕呢。
即使拼命想要隐藏内心的情绪，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红，她故作镇定地说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她怀疑我喜欢你。”
果然说的不一样。
季瑾一的心一“咯噔”，是不可思议，也是紧张忐忑，他急于求证：“怀疑？”
林易安莞尔一笑：“是啊，太过在乎一个人，总免不了草木皆兵。”
一句草木皆兵，直接否认了她对他多年的炽热感情。
她不动声色地咬内唇肉，细微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黯然的眼眸一亮，继续追问：“林易安，你为什么突然反悔？”
反悔？
她似乎也从来没答应过他什么呀。
短暂的惊讶过后，林易安犹犹豫豫不确定地问：“反悔什么？”
“突然不去B大。”
“……”
林易安自诩智商不是太堪忧，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问题季瑾一时隔多年才来问她。
“林易安。”季瑾一陡然俯身凑近她，漆黑的双瞳一瞬不瞬盯着她闪躲的眼睛，“回答我，为什么。”
从前他只当她一是为了萧菩，二是为了躲着他，如今扑朔迷离的事实逐渐有了头绪，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灼热而沉重的呼吸喷薄在脸上，她本能地后退，睁着眼垂死挣扎：“这个很重要吗？”
季瑾一口吻坚定：“很重要。”
久未愈合的伤疤被骤然撕裂，牵扯的疼痛比之过去更为剧烈，林易安皱起眉头，眼里不能自己蓄满泪花。
望着眼前这张俊朗的脸庞，林易安缓缓勾起唇角，口吻云淡风轻：“我非常热爱音乐，所以听从了简老师的建议。”
“真的是这样吗？”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透露出浓烈的不相信。
可对方没有反驳的态度，又让他的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
至少，她没说是因为萧菩，或是因为躲着他。
林易安恍恍惚惚回到2102，趁着烧热水的空档，给陈梓晞去了电话。
陈梓晞今天属实有点累，原本想直接回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早点睡的，结果刚出车库就接到林易安来电，想也没想径直往12幢走。
她听她语气有些失落，问她是不是今天谈的合作不是特别称心如意。
“也不是。”刚好热水烧开，林易安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转身去拿泡面，“孟总和季瑾一认识。”
短短一句话，陈梓晞立马领会：“认识就认识呗，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我觉得林舒淇都告诉他了。”林易安把泡面放到一边，和陈梓晞说了刚才的事，感慨而担忧，“我怕他只是碍于林舒淇在补偿我，我怕即使近在咫尺，也不能多看他一眼。”
她妥协了，她不想从此和他陌路，她不想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曾经她那么抵触的关系，却成为了她如今患得患失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梯到达底层，陈梓晞心情沉重地挂了电话，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出神。
没有人进出，电梯门自行合上，她无奈地叹息，脚步一拐，出了12幢的大门，往东门方向去。
十分钟后，陈梓晞摁响门铃。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脚步声渐渐靠近，下一秒，房门自内向外打开。
陈梓晞不由分说往里面走，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丝毫没有拘谨不自在。
“季瑾一，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往里面走几步，回头看向淡定关门的季瑾一，皱着眉语气生硬，“同窗且同桌六年，我竟然不知道，学霸谈起恋爱来，这么忠贞不渝，六亲不认呢！”
季瑾一关好门，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别装糊涂。”陈梓晞开门见山表明来意，“你不就是想知道当初林易安为什么突然不去B大吗？如你所想，就是因为林舒淇。”
“林舒淇都跟你说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去逼问林易安，怎么，是打算为了林舒淇，和林易安老死不相来？”
听着陈梓晞如同打哑谜的话，季瑾一一头雾水，锋眉紧紧皱在一起：“你说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
“谢师宴那晚，你和林舒淇并肩畅聊，被人偷拍的照片发到群里，林易安看着那张合照，哭成泪人。”
说到这儿，陈梓晞眼里忍不住泛起泪花：“你知道她说了句什么吗？”
陈梓晞盯着他，勾起唇笑得尤为讽刺：“她说，她和你除了毕业照，连一张单独的合照也没有。”
“季瑾一，林易安从来没有那么嫉妒过一个人。”陈梓晞一把扯着他的毛衣，咬牙切齿，“她为什么反悔去B大？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季瑾一睁着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