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四） 克制（1/1）

依照陈梓晞的性格，她不会轻易允诺，所以我才率先问她之前的那个问题。

可是，她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到底还应不应该实施自己的计划。

可多年的相处让我觉得，她对我也并不是没有丝毫的情意，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找过男朋友，也不排斥我的靠近。

陈梓晞果然很谨慎：“那要看你求的是什么了。”

滴水不漏的回答。

电影结束，我决定还是要试一试。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我送买完东西的陈梓晞回学校，经过我的学校门口时，却看见刚好下车的商远。

商远掏出手机似乎正要打电话，我赶紧停车下来喊他：“爸！”

商远转身看见我，满脸惊喜：“你怎么在外面？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爸，你怎么来了。”

“昨天不是你生日么，我有事没走开，今天补给你一场生日宴。”

我想到之前跟他提及陈梓晞，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想着趁此机会，正式介绍两人认识一下也好。

于是我们一起去吃了饭。

可就是这顿饭，让一切都变了。

我上完洗手间回来，刚好碰见陈梓晞一个人在前台准备离开，我问她怎么了，她的神情一瞬复杂，凝视我说：“商陆，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我一头雾水，“陈梓晞，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有论文要改，不能继续陪你们吃饭了，所以，对不起，先走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离开了。

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最后还能如此轻易抓住她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她走，一定不会。

我回到包厢，问商远和陈梓晞聊得怎么样，他神情有刹那的难堪，等我定睛一看，他仍是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孔：“不错，是个懂事的女孩儿。”

“你儿子选的，肯定错不了！”

商远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再说话。

这天之后，陈梓晞就对我避而不见了，这是毕业以后我才恍然明白的事情。

大四忙毕业论文，忙完论文还要忙答辩，各种事情累积在一起，我忙得没什么时间去找她，只是每次好不容易有时间找她，她总没有时间。

一直到答辩结束，我依然约不上她，我开始慌了，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就好像她这个人直接消失了，就连我去她宿舍楼下等她，也等不到人。

我以为她提前回家了，可她的室友告诉我，她还没走，要等拍完毕业照才走。

听完对方的话，我松了口气，还在学校就好。

于是我开始每天锲而不舍蹲守在陈梓晞的宿舍楼下，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天后，我终于见到她了。

她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并没有发现角落里的我，我冲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喊：“陈梓晞。”

陈梓晞微微一愣，抬起头看我，眼底闪过讶异，似乎在说我怎么在这儿。

“陈梓晞，你为什么躲着我？”我从早上一直蹲守到晚上十点，腹内空空，极度困倦，连自己都听出了话语的无力感。

我握着她的手有气无力，只要她一挣扎，就会轻易逃走。

她显然也感受到了，第一反应就是挣脱我，可我仍然拼了命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陈梓晞，你为什么躲着我？”

此时学校没有什么人，只有我和她，聒噪的虫鸣衬得夜越发静谧。

陈梓晞面无表情地道：“商陆，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我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脸，故作轻快，“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你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我最近太忙了。”陈梓晞看着我的眼睛，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很晚了，你快回学校吧。”

“真的吗？”我惊喜地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你要是不高兴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你忍着不高兴，我也会很痛苦。”

不仅仅因为你不高兴而痛苦，也因为你忍着不高兴对我疏远淡漠而痛苦。

“嗯，你快回去吧，再晚就进不去学校了。”陈梓晞顿了一两秒，又补充道，“我读研之后会更忙，到时候——”

“我知道！我明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吵你的！

只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突然和我断了联系？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我心里特别慌，我不喜欢联系不上你的感觉，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无边夜色下，陈梓晞的神色隐隐动容，她嗫嚅着，像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允诺我什么。

我没有失望，我只要知道她没有躲着我，其余的都不重要。

这之后，我尽量克制自己找陈梓晞的次数，打电话克制，发消息克制，连去学校见她也很克制。

她说她忙，我不想让她感觉到烦，感觉到讨厌。

拍完毕业照后，商远马不停蹄带走了我，完完全全做到了无缝衔接，连和陈梓晞告个别的时间也没有。

所以我只在微信上跟她说：女神，来不及当面和你道别，我被我爸直接抓回去上班了，等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她大概又在忙研究吧，当天一直没回我，估计时间一长，又直接给忘了。

别看我从小到大商远都喜欢找各种关系照顾我，但到了关键时候，却从来不马虎。

进入公司学习，没有一个人把我当商家少爷看待，该怎样怎样，常常忙到很晚。

大一回国以后的韩嘉嘉也没闲着。

她完成大学学业后，也是被韩叔叔直接逮到韩氏上班学习，和我一样，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们常常趁着难得短暂的休息时间，吐槽两位老头的雷厉风行，之后又兢兢业业投身于战斗中。

不知不觉，又到了陈梓晞的生日。

我忙完所有工作离开公司，开车直奔陈梓晞的学校。

给她打电话，她没接，九点半，应该不会忙了啊。

犹豫着，我又打了一通过去，还是没接。

没办法，我只好坐回车子里等，等她什么时候看见了给我回电。

忙碌了一天，属实有些疲累，我趴在方向盘上无知无觉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

我生怕陈梓晞联系了我，却因为自己睡得沉没听见而错过，连忙掏出手机查看。

那停留在很远之前的来电记录，一条条单向的微信记录，像一根闷棍，突然把我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