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五） 道别（1/1）

高中时，年少热血，没有人会把他们的一腔赤诚当真，那时候我将心意放在明面上给陈梓晞看，只做不说。

到了大学，她身边接触的人，都是比之高中更为优秀拔尖的，我不敢轻易将心意宣之于口，我依然还是只做不说。

我以为，只要我做了，她就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再也不要克制，再也不要担心是否会惹她烦，惹她厌恶，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打电话，微信一条条发出去，但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消失了。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毕业的那个时候，我丢开了所有事情，没日没夜守在校门口。

商远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我全部毫不犹豫挂断。

就这样，我在校门口守了五天，守到门卫室的保安大爷都对我脸熟了，忍不住上前和我搭话，问我找谁。

我说我找陈梓晞，他凝神想了半天，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意料之中，我苦涩地笑了笑，解释道：“她只是研究生。”

大爷本来自诩在这里守了十几年大门，学校里任何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不是他不认识的，听我说陈梓晞是研究生以后，严肃的神情才放松下来，嘀咕道：“研究生啊，难怪。”

“小伙子，她是你对象啊？”

事实证明，人无论到了什么年龄，都改不了爱八卦的性子。

我笑得更加苦涩，摇着头说不是。

大爷凝神看了我半晌，遗憾又带着祝愿同我说：“小伙子，就凭你在这儿守这么多天的诚意，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感动的！就算她不感动，也总会有人被你的赤诚打动！”

闻言，我笑着没有说话，却在心底感激大爷给我这样一个信念。

第七天，在仍然没有任何回音的境况下，我完全确定陈梓晞的确已经对我避而不见。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又是为什么？

这几天我来来回回想了很久，得出因为毕业没有和她道别，所以她生气了，以及我说过有时间会来看她，却因为一直忙于工作没有来，所以她更生气了的结论。

我联系不上她，只能给林易安打电话。

她们大学之前形影不离，那么要好，不可能不知道陈梓晞为什么忽然不理我。

铃声响了很久，林易安才接通，我迫不及待问她知不知道陈梓晞这段时间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不理人了。

她沉默了两秒，喃喃道：“会不会是研究生课题太难了？毕竟她是学数学的，费脑子。”

这个说法很快将我躁动不定的心按捺下来，我委屈道：“那她也不用一直不理我啊……”

林易安再度默了两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解我的意思。

我也没有再为难她，和她挂了电话后，坐回车里发了好一会儿呆。

商远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这次我没挂，一接通面对的就是他的雷霆之怒：“商陆，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回来？！”

“知道了，爸。”

切断电话，我最后看了眼学校大门，准备驱车离开，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我惊喜地立马开门下车冲过去，大爷疑惑地看向校门内，笑得慈祥，没有阻止我。

许久不见，陈梓晞还是那么漂亮，亭亭玉立，让人看一眼就能被抓住眼球。

我顾不得此时此刻自身形象是否邋遢，只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拥抱她。

然后，我真的这么做了。

但她很快推开我，并且疑惑地问我为什么等不到她不回去。

一向迟钝的我突然听出了关键。

她知道我一直在等她，可她还是没有出来见我，那为什么现在又来了呢？

是因为我给林易安打的那通电话吗？

我不想深究了，我有点难过：“陈梓晞，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如果我说，我求你，求你嫁给我，你会答应吗？”

话音落下，陈梓晞的瞳孔震惊地睁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求的是……这个？”

我坚定地点头：“陈梓晞，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凝视着她的脸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爱恋宣之于口，却发现如论如何都说不尽对她的喜欢，笨嘴拙舌地找不到其他词代替。

“陈梓晞，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求你，求你嫁给我，你会答应吗？”

陈梓晞的神情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变得触动，很快又面无表情，好像之前的一切情绪都是假的，找不到半分痕迹。

她沉吟良久，轻声说：“商陆，我没想过这么早结婚。”

“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就什么时候结。”

得到的不是拒绝，我忐忑的心也终于放下来：“要不等你研究生毕业？还是你想再多陪叔叔阿姨几年？都可以，我没关系……”

“商陆。”陈梓晞的眼神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不掺杂丝毫爱意，“我没想过和你结婚。”

她打断喜出望外的我，说出口的话干脆利落：“我们不是朋友吗？”

陈梓晞从来毒舌，我见识过，可当她淬毒的言语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刚才她的眼中明明有触动，我不可能看错。

我摇着头否定：“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惊惶的我意识到问题所在：“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对不起，我忘了，我们应该先交往——”

她格外平静道：“商陆，那天你在电影院问我，问我到底喜不喜欢你，其实在第二天我就给过你答案了。”

她的话令我愣在原地。

“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我的答案都是一样，对不起，商陆。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抓住她的手，红着眼问，“是因为我之前没有和你道别吗？还是因为我最近没有来看你？或者是因为——”

“我们早就道别了。”陈梓晞打断我，一双漂亮的眼睛沉静如水，“商陆，上次在宿舍门口，我就已经和你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