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红楼梦戴斗笠（1/1）

宋颐远撂下电话，套上羽绒服跟奶奶说了声就要出门，肖念见状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少年边换鞋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休息一会吧。”

他出门后，肖念又返回到厨房里，去到洗理台边：“奶奶，我来洗吧。”

老人温和地摇摇头，坚决不让她洗：“丫头，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等崽崽就好，哪能用你干活呀。”

“您还是让我帮忙吧，”肖念的态度坚持：“您忙了一晚上，快去歇息吧。”

老人拗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放下盘子，把位置让了出来。

肖念穿着一件白色毛衣，袖子捋到手肘，动作有条不紊。

奶奶打量一眼，笑呵呵道：“在家里不做这些的吧。”随即，还帮她带上了围裙，怕她弄脏衣服。

“奶奶，我可德智体美劳样样都很优秀呢。”肖念笑了笑，想起了什么，又开口：“奶奶，小远是不是很早就做这些了。”

“是呀，”老人婆娑着手说：“他爸妈一心扑在事业上，那年出国的时候，我记得那是初一的暑假，这小子天天黏在我后面，说要学会做菜，以后只有奶奶陪他，他要照顾我，当时呀，他个头也没比这灶台高多少，手里拿着小铲子做起菜来却有模有样的。”

老人穿着一件花裙子衣服站在灯光下，讲话时一脸慈爱：“结果呀，味道还真不错呢，呵呵呵。”

闻言，肖念也不自觉弯了弯唇，脑海里浮现出小男孩的模样，她还没有见过他儿时的照片，很想看看。

提起这个话茬，老人又忍不住多讲了几句：“这孩子，虽然性子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但我知道，他是很倔的，心里有事儿也从来不说。”

“他爸妈出国的的那年，这孩子像是一下子长大了，更懂事了不说，长这么大凡事也从未让我操过半点儿心，唉，但是爸妈不在身边的孩子，总是孤零零的，而且和他爸妈的关系也很疏离……。”

老人语气平静，却难掩心疼：“不怪孩子，在他最需要爱的时候，都不在身边……这样懂事的孩子省心，却也是最让人挂心的。”

肖念垂眸，视线落在洗理台里的水流，唇角淡抿着，神色若有所思，心却在颤抖，这样的宋颐远让她心疼。

……

从厨房里出来，把几个杯子放去客厅柜架里，旁边是一架钢琴，她的目光掠过，上面摆着几个相框，有全家福，也有祖孙俩的，但都是小时候的照片了。

肖念低头，一张张仔细端详着，眉眼不由得柔和下来。

男生长相基本没变，眼睛亮亮的，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纯净得无一丝杂质，只是单人照就紧抿着唇，似乎不高兴。应该是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吧，肖念心里叹道。

“奶奶，小远小时候好帅啊，还有没有其他照片啊？”

老人笑吟吟地从沙发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本影集，招呼着她过来一起看。

从婴儿时期到现在，每个时间阶段都有，骑自行车的、逛公园的，打球的、弹琴的……每一个时刻都被毫无保留地记录下来，她一张张翻着，像是以另一种形式参与了少年过往的岁月和生命，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翻到最后，是她跟男生的合照，肖念的心猛的一跳，眼神不自主地瞄了老人一眼。

画面里，肖念穿着演出服，扶着大提琴，旁边是男孩，天蓝色的衬衫显得他贵气又儒雅，二人不远不近的距离，嗯，不是熟人的距离。肖念哑然失笑，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上台演奏的照片，那天和太多人合了影，她都不记得有过这张照片，对了，那天她好像还在男孩面前哭了……肖念的手不禁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有点害羞……

不知看了多久，玄关处传来开门声音。

外面的雨雪没停，随风带进来几滴雨滴，宋颐远随手把快递包裹放在玄关柜上，换了拖鞋进屋。

脱下外套，看到了老人和女孩靠在一起，在翻一本相册，他心里一惊，像是什么秘密被发现，抬腿猛地向前走了过去，快速扫了一眼，还好不是……神情也随之柔和下来。

男生先是看了她一会儿，视线继而又转向她手中的相册，随即坐在了她的旁边。

“小时候的你好可爱啊！”女孩赞叹道。

他接过相册，细长的手指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语气温柔，又带着一丝调侃：“你可是把我的一辈子都看完了……”

闻言，沙发上的三人笑成一团。

天色已经不早了，肖念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她站起身，和奶奶告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夏天，我再来看您。”

奶奶忙道：“原来都这么晚了，孩子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就留奶奶家住一晚吧，奶奶还有很多话和你说呢。”

肖念摇摇头：“不用了奶奶，那样太叨扰了。”

“没关系，又不是没地方睡，”老人说着往一个房间的方向走：“奶奶这就去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吃饭与留宿不同。

她一个女生在一个男孩子家里过夜，总归不太好，妈妈还在酒店开会呢。

肖念目光从老人的背影移开，看向少年，走近几步，盯着他的表情，坚持：“你送我下楼，我给妈妈打电话。”

少年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纯净明亮，里面透着股认真，出声道：“真的不留下吗，外面雨很大”。

肖念望了一眼，雨下得很急，丝丝凉意窜到屋里，她有点打颤。

宋颐远点点头，一双眼瞳孔清透，里面浮着淡淡笑意：“听你的，那我给你找一件雨衣，不然会淋湿”。转身，走向了阳台。

肖念卷翘的睫毛眨了下：“等你。”她朝着奶奶进去的屋子也走了过去，摇着奶奶的手，有点撒娇地说道：“奶奶，夏天，我再来住，妈妈在等我。”

奶奶抚着女孩的小脸，点点头：“那奶奶等你。”

雨衣很大，罩在肖念的身上，像一个斗篷，从头到脚把她遮了起来，忽的，她想到了《红楼梦》里黛玉给宝玉戴斗笠，她抬眸，对上了男孩的视线，眼神清凌凌的……

“怎么了？”少年挑眉，“不喜欢吗？”他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