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1/1)
李梓萌声音不由得提高的几个度,强调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更威胁李婼柠究竟是想得罪大姐姐还是得罪皇后娘娘?吓得李婼柠哪里还敢再说话,瑟缩着脑袋同情的看向李姝瑾,一脸的无能为力。
“四妹妹,那就只好委屈你了,你就算帮大姐姐一个忙,大姐姐一定会记下你的这份恩情的。”李梓宸如泣如诉的边落泪边放低身姿近乎哀求的看向李姝瑾。
李梓萌眼见如此,继续火上浇油道:“四妹妹,你瞧大姐姐都这样哀求你了,你何时见大姐姐这样放低姿态过,你真忍心不帮忙吗?”
在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下,李姝瑾渐渐妥协,聪明如她,她深知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下这个水的,她不相信李梓宸会这样粗心大意的将皇后娘娘赏赐的发钗带出来还掉进湖里,但不管发钗是真是假,要她下水是真,她无力反抗是真。
罢了,为了娘亲,就算伤害自己的身子她也认了,否则,接下来的日子她与母亲谁都别想好过。
走到湖边,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才缓缓抬脚踩进湖水中,湖水瞬间浸湿鞋袜,一阵冰凉刺骨即刻席卷全身,这一激灵,她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而且很多。
刺骨的冰凉不容她再多想,脚上痛得她想要快速抽回脚,然而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忍一忍就过去了,在李梓萌的催促下,李姝瑾一咬牙,另一只脚也随即迈入冰冷的湖水中。
原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哪里知道站在湖中后寒冷席卷全身,此时的她如同一丝不挂的坠入冰窖,周深上下更是裹满了雪渣,被冰水浸泡的双脚渐渐被冻得麻木,想要挪步往里却不听使唤。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男子的怒喝传来,众人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正快步往这边走来。
李梓宸,李婼柠,李梓萌三姐妹见到来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眼中满是惊惧之色,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李梓萌恐惧的缩着脑袋往二位姐姐身后躲。
听到这个声音,只有李姝瑾一人犹如听到梵音一样感动到想哭,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李铭勋,国公府嫡长子,也是国公府唯一的男嗣,明明他也是大夫人所生,脾气性格却不似大夫人母女四人那般狠毒,处处刁难李姝瑾母女,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在他的庇护下李姝瑾都能过一段好日子。
寒冷使得李姝瑾回头的动作显得木讷,直到李铭勋走近,李姝瑾终于转过头来,还未及看清来人,脸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她只是贪婪的依恋那个温暖的怀抱,在这个怀里,她渐渐找回一点意识。
“瑾儿,你没事吧?”李铭勋关切的声音传来。
李姝瑾牙齿轻轻打颤,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此时更加惨白,一双红唇也被冻得发紫,她努力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兄~长~我~好~冷~”
李铭勋低头想检查她湿透的地方,然而却让他看到极为尴尬的东西,“瑾儿,你......”他以为李姝瑾还不知晓,顿时更加心疼这个傻姑娘。
李姝瑾低头,就见自己的裙子被血水染红了一片,立时羞恼的伸手想要捂住不让李铭勋看见自己的窘态,下一瞬,一件厚重的大氅就落在她的身上,身材矮小的她被大氅严严实实的包裹住,还未等她回过神,身子便被李铭勋打横抱起。
李铭勋这才看向站在亭子里吓得大气不敢喘的三人,一一扫视过三姐妹后,李铭勋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冷声让她们去母亲院子里,带她安置好李姝瑾自会找她们,届时再听她们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三姐妹深知大难临头,无论什么理由再她们兄长这里都是借口,看来三姐妹今日又得挨一顿罚,心下不由得将怒火都记在李姝瑾的头上,想着兄长离开后定要十倍讨回。
李姝瑾被抱回院落时已经近乎昏迷,纵然有哥哥温暖的怀抱,纵然有厚重的大氅紧紧包裹,依旧抵挡不了寒冷侵袭全身,冻得她四肢发麻,尊唇发紫。
后来在她清醒以后,听娘亲跟她说那一日李明轩跨进院子就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不过是从院门口到房间的距离,热水,火盆,大夫,等诸多事宜都已安排妥当,直到大夫来诊治结束他又交代大夫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留下病根,确定她确实相安无事后这才离开。
后来,听闻他当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面严厉训斥了他那三个嫡亲妹妹一番,这可把国公夫人心疼坏了 ,特别是训诫李梓宸的时候,险些没哭出声来,毕竟她始终觉得不仅儿子是她的杰作,这个大女儿也是她的骄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来必定有不可限量的前途。
可训诫女儿的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且李铭勋说得又样样在理,他们即便有心偏袒也挑不出儿子的错处,终归是他们的女儿行事鲁莽,为人狠毒,偏巧又正好被李铭勋撞见。
原本李姝瑾心下也会害怕,兄长替自己出了头,不假,可毕竟他与父亲不能时时在府中,若是他们不在,大夫人母女还不知要如何对付她们母女,唉!真真是纠结啊!一方面渴望着被保护,另一方面又惧怕迎来更惨无人道的报复。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祷告,李铭勋竟不用再跟随师父游学去了,这样一来,就算他不能时常在府中,也能稍微牵制住国公夫人母女几人。
在兄长的庇护下,李姝瑾终于算是安稳的又度过几年,后来便与吴沐之一见钟情,三媒六聘后嫁进吴府。
回忆完这一切,李姝瑾惨然一笑,面上尽显悲凉之色,“宓儿,你知道吗?成婚这么久,我心里始终难安,那时大夫就说过大抵是会坐下病根的,我从不曾奢望过大夫人会为我寻一门好亲事,便也从不曾在意自己是否坐下病根,心想大不了上山做姑子去,可是,可是~我竟然遇见了你大哥,我真的很害怕......宓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
凄惨的泪水噙满她的眼眶,肉眼可见她的恐惧,她多爱吴沐之这个男人啊!她多害怕失去这个男人啊!
吴霖宓沉默了,她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与异性的距离让她早已心空如也,可是她珍惜家人,珍惜对她好的人。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上前将她抱进怀中,让她在自己的怀中放情哭泣,“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咱们偷偷去看大夫,若是没事最好,若真有什么,咱们治就是了,相信我,这都不叫事。”
岂知李姝瑾突然噗嗤笑出声来,搞得吴霖宓不知所措,心想该不会是被她耍了吧,看那神情也不像作假啊!这无端一笑还就挺瘆人。
“我以为......以为你会说给你哥哥纳妾呢。”李姝瑾怯懦的低着头,面上浮现的却是欢喜的笑容。
吴霖宓大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一点倒是她没有想到的,但转念一想,好像她说的也对,在这个朝代可不就是三妻四妾吗,正牌夫人别说不能生,就是能生也挡不住男人在外边乱来,说不定哪天就给她们带回一个姐妹。
“原本我并不想说这些,我想着再努力一些时日,若是明年再怀不上,就让你哥哥再迎娶一位进门。”
“那你呢?你怎么办?”吴霖宓有些恼怒,怎么可以这么草率的就将心爱之人推向别人的怀抱呢,不就是一个孩子吗?大不了就领养一个呗,额,好像这个朝代不存在领养,而是抱养,大多是亲戚家的孩子,瞧着合眼缘便养在膝下。
“我始终没办法接受你哥哥有别的女人,可我也不能太自私,只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她说得那样大义凛然,这一刻,吴霖宓从她脸上看到了释然,看来这件事确实困惑他好久好久,今日在这样激进的情绪下忍不住说出口,突然就释放了。
“胡说什么呢,别想这些没用的,既然那么爱他,又不想留下遗憾,讳疾忌医可不行,咱们悄悄的治疗就行。”吴霖宓话锋一转,想起她方才整自己那一出,于是也想捉弄她一番,“反正妾室生的孩子也是大夫人的孩子,抱别人的,不如将妾室的孩子养在身边,实在不行,”吴霖宓靠近李姝瑾耳边,阴森说道:“去母留子。”
“瞎说什么呢!”李姝瑾慌忙给她一拳,虽然她从前备受欺压,但不代表她就会转身欺压别人,“你这丫头可不敢再胡说,若是传出去叫别人如何看你。以后可是要做王妃的人,黎王殿下虽然眼下立誓非卿不娶,可最终还不是娶了你,身为皇室子孙,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将来他也必然逃不掉妻妾成群,你要大度一点,也要聪明一点,不可丢了王爷的恩宠,也不可欺压妾室,当家主母的风度总是要有,重点是要保护好自己才是最最要紧。”
“你这说的不是挺好的么,劝别人的时候说得这么好,怎么到自己那里就只知道钻牛角尖呢。”
“我......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
“好啦,别说这些不开心的,这些都是后话,我现在倒是好奇,你兄长呢?你既问黎王殿下他的近况,想来他定然不在京都,他去哪了?”
说起这,李姝瑾面露担忧之色,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一株黄色菊花前,蹲下身 ,正视眼前的菊花,这才悠悠说起。
数月前,北方遇上大旱之年,数月滴雨未下,地面储存的水很快蒸发殆尽,大地被晒得龟裂出一道道深邃的“伤口”,地里庄稼尽数被晒死,使得原本就穷苦潦倒的极北之地雪上加霜。老百姓无所收成,饥饿成灾,有的背井离乡寻求生存,而一些老弱妇孺无法迁徙,只能承受灾难带来的苦果。
正所谓大灾之年必有大乱,也不知这几年国中究竟做了什么孽事,不是旱灾就是涝灾,搞得民不聊生 ,国库也是空虚,朝廷有心赈灾,但国库捉襟见肘再经几层剥削,到灾民手中的寥寥无几,无异于杯水车薪。
北方经历过大旱之灾后有流民暴乱,灾民中有人揭竿而起,趁机四处打家劫舍,烧杀劫掠,扰得百姓苦不堪言。
就在上个月,在皇帝的指派下李铭勋带兵前往,一方面救济灾民,一方面镇压暴乱匪徒。
可以想见暴民暴乱的场面,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原本就吃不上饭了,生死早就是迟早的事,哪里还在乎生死,各个都会拼了命的战斗,镇压暴民本就艰险,更何况是在这种退一步必死无疑,进一步尚有一丝生机的死亡凝视下,更可谓是难上加难。
唉!吴霖宓暗暗叹息一声,也难怪,古来路遥车马慢,南水北调,南资北运这样的事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财力,路上的这折损再去掉一大半,那也是所剩无几,实在很难做到像现代这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趁火打劫已是上上签。
“方才黎王殿下不是说了么,你兄长他很好,你且放宽心吧,相信他必然是一年轻有为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皇帝陛下这才派他前去镇压暴民,你要相信陛下的眼光,更要相信你兄长的实力。”吴霖宓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人,也不知这样的话究竟能不能安慰到李姝瑾,但也只能如此了。
“嗯~”李姝瑾重重点头,“是,宓儿,你说得对,我该相信陛下的眼光,更相信兄长的实力,他一定会得胜归来的。谢谢你宓儿,跟你聊了这样多,现在的我心里很畅快,宓儿,你真的变了好多,像换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