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宝要走了（1/1）

大宝回到家，哑婆精心伺候着，可是大宝的精神头却一天不如一天。哑婆心慌了，她趁大宝睡着的时候，看着八仙桌上根茂回来特意安装的电话，找到记在小本本上的根茂的号码，选择一个办公室电话，拨了过去。

“喂，哪位？”根茂接通电话。

听到儿子的声音，哑婆激动地说：“土改，你你，你爹怎么，还不见、见好呢？”

“……”根茂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跟娘解释。

“喂，喂，小土改，你、你听见我、我说话了吗？”哑婆握着听筒，一阵心急。

“娘，你不能着急，爹的病只能慢慢恢复，急不得的。”根茂编着理由，尽量让娘相信。

哑婆将信将疑，“可是，你爹，他，他饭吃、得很少，也，也不愿意说、说话。”

根茂默默地擦掉眼泪，捂着话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松开话筒，强装欢笑地说：“娘，你不要担心，我爹他会好起来的。”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接着说：“娘，您做些爹喜欢吃的饭，尽量让他多吃点，这样才有抵抗力。”

哑婆无声地点点头，听到大宝咳嗽了一下，她急忙和根茂说：“好的，我、我知知道了，再见。”挂断电话，看大宝没有醒来，她坐在大宝床前愣了一会神儿，仿佛看到当年爹也是躺在这张床上，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娘每天坐在爹的床头，那时她虽然也很伤心，却不曾感受娘的体会。如今时光荏苒，当年的爹娘，换成了她和大宝，而大宝骨瘦如柴的样子真的是越来越像爹了……

哑婆不敢想下去，她太害怕了，害怕大宝和爹一样说没就没了；害怕她和娘一样拉不住大宝的手……她心里祈祷着：“爹，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大宝，保佑他快点好起来吧！”这样想着，她索性买了些纸钱，上坟去了。

哑婆跪在兴旺夫妻的坟头前，划根火柴开始烧纸钱，再点上三根香，恭恭敬敬插在坟头上，叩了三个头，然后默念：“爹，娘，不年不节的，来给您送点钱，不为别的，只为您的儿子大宝。请二老一定要保佑大宝身体快点好起来。爹，娘，我吃再多苦都不怕，只要大宝病好了，我愿意把自己的寿命折给他，请爹娘保佑大宝！”

一阵风吹来，纸钱满地乱飞，哑婆想用土压住，却不小心碰倒了燃烧着的香，哑婆扶起香，三根香齐齐折断。哑婆一时惊出冷汗，这有点不吉利。什么意思呢？难道，难道爹娘不满意？难道，难道……

哑婆不敢想下去了。她重新拿出三根香，插好，正准备点燃，却突然下起雨来，虽说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变幻无常，可是这也太巧合了吧？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居然大雨倾盆。

哑婆躲也无处躲，干脆让雨淋个痛快。脸上雨水和泪水交织，她无声的痛哭着：难道这就是命吗？大宝哥啊，难道这就是你的命吗？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阵雨一过，天空立刻放晴。哑婆看着湿漉漉的自己、湿漉漉的坟头、湿漉漉的纸钱和香火，她摇摇头，不再挣扎，往坟头上捧了几把土，拍拍好，喃喃自语：“爹，娘，你们知道大宝快要去陪你们了对吧？你们不愿意他在遭受这病痛的折磨了对吧？这就去了，去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