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琉璃（1/1）
琉璃的意识渐渐苏醒。
她感觉意识正从深邃的黑暗中浮起……眼皮很重，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光线刺眼得让她忍不住再次闭上。
头痛欲裂，每一次心跳都让疼痛更加尖锐。耳边是一片嗡嗡的杂音，吵闹得让她难以集中思绪。
视线模糊一片，只能看见色块混在一起，分辨不清形状。试图动动四肢，但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任它们软绵绵地躺在原地。
她这是怎么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浮在海面上一般，意识在清醒与迷蒙之间徘徊不定。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现在很不舒服。
对了，自己貌似被人救下了…….可是这真的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试了一百多次轮回，居然就这么以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式逃离了时间的囚笼。
那个剑客……真的能是法师的对手吗？
剑客的剑甚至难以劈开法师的防御术法，随便的魔力释放就能让凡铁锻造的剑断裂或是融化。
除非是修炼出了「剑气」的剑客，才可以算得上是拥有了能与法师正面抗衡的资格了。
但拥有剑气的剑者，已经能被冠以剑豪之称了，她运气这么好吗，恰好就碰到了个路过的剑豪？还是在剑豪之中也算强大的那种？
琉璃突然想着，如果再让自己重来，在提前知道附近就有一个能够拯救自己的剑客，她是不是就能尝试救下弟弟了？
不过时间已经不再是那一天了，就算自己现在死去，也无法回到那场大雨之中。
不，琉璃，你该知足了，她想着。
她不应该那么贪心，好心的剑客顶着两个法师的威胁救下了自己，她理应对此感激万分。
从思考之中回归现实，琉璃发现自己浑身缠着绷带，边上还有个眯着眼睛的女人，正在熬制什么东西。
医师正在为琉璃熬制调理身子的药物…….毕竟这小家伙伤的太重了。
明明是眯着眼睛，但琉璃却觉得医师在看着自己。
“醒了？”
“嗯，谢谢。”
这就是所谓的眯眯眼吗？琉璃跳脱的思维想着。
琉璃想要起身，但一股阵痛让她咧了咧嘴，放弃了这个举动。
“法力把你的体内搅得一塌糊涂，不过带你来的人出手慷慨，我又恰好会那么点治疗法术。”
这个世界的治疗法术只能作为让伤者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的辅助和急救手段，后续依旧需要药物的调理。
琉璃觉得这个有那么点仙气的眯眯眼女人好像有那么亿点点贪财。
不过……治疗法术？
琉璃讨厌法师，但她是个明事理的人，她还不至于将这种情绪放在救了自己一命的眯眯眼女人身上。
不过有着这种法力的法师可太少见了，一定很贵吧…….治疗费用。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大雨中的身影，琉璃有些愧疚。
据说剑客这种四处奔走的武人，大多都是穷逼……
唉。
“那个人呢？就是带我来的那位剑客。”
“等你痊愈了，会见到的，我还等着收尾款呢。”
医师一般在接大单子的时候，都是分两次收费的，尾款便是在病人痊愈后再补的一笔费用。
医师眯着眼睛，看起来满不在乎。
但医师还是对那个客人印象深刻的。
众所周知，剑客都是些没钱的穷逼，但那位出手阔绰，身上的行头也看起来就不简单。
漆黑的斗篷用的是什么料医师看不出来，但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对于事物所具备的价值，财迷医师一向嗅觉敏锐。
还有那个奇怪的面具，绝对存在着什么影响认知的魔法，明明面具上有两个大洞，但透过洞去看，并不是佩戴者的眼睛，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这太邪门了，绝对是什么医师不太了解的魔法。
头上戴的斗笠看起来好像就普通多了。
还有，那个顾客的身后背着好多好多的刀剑，全都是「名刀」。
名刀，也就是刀剑本身的素质远超寻常铁器，足够抵抗法力的大师之作。
联系最近自己听闻的一些八卦，医师大概知道了这个顾客的身份。
她听说近几年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剑士，经常挑战持有名刀的对手，胜者将拥有败者的刀剑……没人知道剑士的性别和名字，甚至是样貌……剑士的一切都被一个奇怪的面具以及那漆黑的斗篷所隐藏。
这个神秘的剑士被称之为「收藏者」，因为其身后总是背着大量作为战利品的刀剑。
医师不了解习剑之人的那些事情，她是个法师，依靠治疗法术的稀缺性赚大钱，等赚足了钱后就躺平开摆。
但据说收藏者的剑能够轻易的撕裂法师的防御术式……以医师的常识来看，这有些荒谬了。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罢了，她又不会被收藏者砍。收钱办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总不可能收藏者赖账砍自己吧？
“所以啊，你好好养伤，就能见到你的恩人咯。”
“…….嗯。”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
琉璃的伤基本已经没有大碍，她在这一个月中成了医师小姐的学徒，当然不是学习法术，而是一些药理。
琉璃得知了医师名叫洛水。
但当洛水问起自己名字时，琉璃却说自己没有名字。
——此乃谎言。
琉璃就是自己的名字，但她选择说谎。
洛水便随意的称呼琉璃为小妹。
琉璃觉得洛水虽然看起来对除了钱以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总是眯着眼睛懒懒散散的，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琉璃有些意外，在自己的印象里，法师总是嚣张跋扈，看不起普通人，但洛水好像并不如此，她没有法师的那些架子。
有钱就是爷，洛水很愿意给花钱治病的病人好脸色，无关身份和地位，并视病人的态度和自己的观感来决定是否允许以后再交钱。
并且洛水貌似对自己这样的小孩子更加友好…….总之是个性格奇怪但是人挺好的大姐姐。
今天琉璃也代替了洛水来看店，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大雨中的身影来交所谓的尾款。
又是几天，琉璃依旧没有等到。
“坏了，不会是真的赖账了吧？”
琉璃感觉洛水的眯眯眼顿时犀利了起来，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仿佛是在估算些什么。
琉璃觉得如果那个剑客真的不来，自己大概要在这里打一辈子的工了。
又过了几天，洛水医师依旧在教琉璃一些药理，她已经开始打算培养琉璃为学徒来帮自己打下手了。
大雨又下了起来，今天的天气让琉璃想到了那一天……几乎一模一样的天气。
她在那天见证了同样的暴雨一百三十多次，死了一百三十多次，看着弟弟死了一百三十多次。
她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寒，就连头也感到有些刺痛…….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店门被推开的声音将琉璃拉回了现实。
明明是暴雨天气，漆黑的斗篷却好像滴水未沾，遮蔽了剑客的身形。斗笠却还在滴着水，苍白色的面具让剑客充满了神秘感，背后十数把的名刀伴随着剑客的走动而发出刀剑碰撞的声音。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模糊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剑客是男是女，也许是那个面具造成的吧。
琉璃出神的看着这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身影。
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她的印象里，那天滂沱大雨，她倒在泥泞之中万念俱灰，那道黑色斗篷的身影抽出了剑向着追杀自己的法师走去……
是那么的高大威武。
但是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是视角的问题，还是自己当时绝处逢生的心理作用呢？
好矮。
虽然琉璃还是未成年，但也和剑客差不多高了，成年人洛水医师几乎比剑客高出了一个头还多。
恩人好像有一点点的矮呢。
戴着面具的安琪尔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这个被自己随手救下的小女孩的眼神不怎么对劲……
总觉得她在想一些失礼的事情，让人火大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