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向来爱恨分明（1/1）
年洛泱十五，身量却只有十三十四岁女孩般高。
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圆润可爱但由于脸太瘦乍看反而觉得外凸恐怖。
这就是长期试药被养成药人的后果之一。
可笑的是，最开始她还以为年月淑是觉得她身体不好，才给她经常吃药。
心道，夫人虽然面目很凶可还是关心她的。
为此，为了不让年月淑失望。
再苦再奇怪再恶心的药材，她都忍着胃里翻腾的酸水吞了下去。
后来，是年云纭无意间说漏了嘴。
她才知道年月淑将她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看中了她半妖的身体和真灵根，这个底子做药人最好了。
从前那些记忆纷纷涌现在年洛泱脑里。
其实很多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回想起还是有种微微刺痛窒息的感觉。
年月淑难得对她柔和一笑，“没曾想最后是你对我最忠心，放心，我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谢谢夫人！”年洛泱眼睛一眯，装作惊喜又高兴模样蹲下施了一礼。
若是前世，得到年月淑这个承诺她肯定很高兴，她无父无母只想从这个“养育”她的母亲身上得到一丝温暖爱怜。
可现在她不会这么天真了。
她如今，只想杀了她！
年洛泱抑制住眸底亢奋和高兴，望向年月淑道。
“夫人，云姐姐说，她在后山湖边等我们。”
“云纭。”年月淑呢喃着这个名字。
她还以为年云纭活不下来。
到底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没了这望月山庄，日后倒是能母女相称了。
“走吧。”
她回望了眼残破枯败的山庄，轻叹一声，提起裙子朝着后山湖边走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年月淑只要还活着，没有望月山庄还会有望雪、望日山庄！
年洛泱看着年月淑背影狡黠轻笑。
她很好奇年月淑被一个自己从来都没在意过的人杀了，临死前会是什么表情？
后山树林环绕，枝叶茂盛。偶有鸟群飞过，喳呀作响。
两人穿梭在林中，向着湖边走去。
良久，明月高高悬挂夜空，晦暗的月光让树林看着有丝丝诡异。
年月淑斜眸瞄了眼跟随身后的瘦弱少女。
冷静下来之后，她才隐隐感觉不对劲。
年洛泱埋着头紧盯着年月淑衣衫后摆，忽地看见眼前人脚步停住，她眉头一挑，缓缓抬起脑袋不解询问道：“怎么了夫人？”
年月淑静静看着她，上唇微扬，后槽牙磨了磨，然后抬手给了年洛泱一巴掌。
清脆巴掌声在寂寥荒凉的树林尤为突兀。
“你敢骗我？！”
年云纭根本就不知道后山湖边的路。
年洛泱被打得偏了头，脸颊火辣辣疼痛，她抬手摸了摸，仰起头直直看向年月淑。
“失策了。”她眼角弯弯，漠然一笑。
“本来是想把你推进湖水溺死，既然你没上当，一剑杀了你也不错。”她语速缓慢平淡，那双饽饽野心的双眸里，仿佛年月淑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年洛泱右手一抬，藏于玉佩空间中的长剑浮现在了她掌心。
年月淑诧异地看着她。
这个她从奴隶市场带回来的半妖狐女，从前用小心翼翼，卑微又讨好的目光看着她，乞求她一丝的关心。
现在竟然敢用剑指着她，想要她的命！
那双眼哪里还有什么懦弱自卑的神色，满是张扬与痛快。
年月淑冷呵一声，咬牙切齿道，“原来又是一条狼！”
还是一条扮猪吃老虎，养了十几年的家狼！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修行的？”
年洛泱在她眼皮底下修行，她竟然一无所知！
“年夫人，这些事你不用知道。”年洛泱握着长剑，步步向前将她逼到老树根处，让她退无可退。
“你欠我的，就用命还。”她用剑指着她的胸口，慢慢打转。
欣赏着平时高高在上，看她像是在看一只蚂蚁的女人，此时脸色苍白，大惊失色。
年洛泱许久没这么痛快了。
年月淑双手握着刺扇，心脏越跳越急。
她眼珠乱转想着摆脱局面的法子，余光中无意瞥见远处一只悬空的铃铛。
她眸子微垂，眨了眨双眸，开口说。
“我将你从奴隶市场买回来，是救了你一命！没想到你这狐妖竟然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年洛泱见她说得义正言辞，丝毫不心虚，不由讥笑出声。
她在望月山庄做奴婢时候，最痛苦的不是试药，而是试药之后证明药效失败，她会被年月淑按住脑袋抵进水缸里发泄。
直到现在，她还能记起那种窒息呛水感。
小时候她不懂，以为自己把年月淑惹生气了，乖乖等发泄完，然后跪在地上扯着她的衣角，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她，希望她不要生气了，因为生气伤身。
也许，在年月淑眼里，她只是一个试药的半妖奴婢而已！
一个除了试药外，可以随意丢弃，毫无用处的垃圾！
对自己女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奴隶。
“我向来爱恨分明。”
年洛泱语气平稳，脸色冷淡，她望着年月淑慌乱神情，嗤声一笑。
“我送你去和你女儿团聚吧。”
年月淑握着刺扇，不停地咽唾沫，用邪法注入她体内修为也消耗殆尽了。
但刺扇里暗器还有几颗，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你杀了她？！”她右手背过去，握住刺扇蓄势待发。
“是你害死了年云纭，宁愿派修士堵住山庄路口，也不肯派个给她防身。”年洛泱轻笑，嘲弄着说。
年月淑脖颈额头浸出了冷汗，她紧紧抓住刺扇，望着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少女。
就在此刻，一个呼吸的时差，她将刺扇抛了过去。
法器机关肆出，向年洛泱射击而去。
年洛泱早有防备，挽了个剑花抵挡住了刺扇的暗器，再抬头时发现年月淑已经跑远。
她举起长剑疾驰，对着年月淑后背心脏果断地捅了过去，霎那间，鲜血染红了衣裳，中剑的人当即扑到在地。
倒地的年月淑脸急速干化，血也越流越快，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本来合身的衣服这时显得松松垮垮，整体看着扭曲妖异。
用了太多邪法，药术来强行延长寿命。
死了后，面目就回恢复成原样。
年洛泱捡起地上刺扇放入玉佩空间内。
接着看了看脸朝着地面的尸身，记忆像是浮萍，带着她又回到了被年月淑领回山庄那天。
她以为，年月淑向牙行说想买个奴隶当孩子养老是真的。
她以为，年月淑给她喝得药是真心为了她好。
她以为的太多了，到最后事与愿违。
年洛泱收回视线，正准备转身，心一抖，骤然察觉自己脖子上有一把银光粼粼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