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纸人（1/1）

我不敢相信。

“怎么沟通？”

“他什么时候出来你就什么时候说话。”

这时，我外套口袋里的玉佩瞬间冷了，冷气穿过外套冻住我的皮肤，让我猝不及防。

我把玉佩拿出来，玉佩像是怕别人看见它的表演，恢复原有的温度。

我盯着玉佩，玉佩上面重新出现血丝。

血丝的形状与刚开始不同。

如今的血丝以大团波浪为边围成血红圆形刻入玉佩中心，丝丝缕缕血丝从圆形中往玉佩边缘散开，像极了彼岸花的形状。

沈妱滢看着玉佩脸色一变。

我第一次见到她这种表情。

恐惧的表情。

一直没发话的蔡欤扯了扯沈妱滢的衣袖：“滢儿？”

沈妱滢的思绪也跟着被蔡欤扯了回来：“呃？”

随后转头看向我：“江衍徵封住玉佩，现在他不管在哪个位置都可以查玉佩位置了。”

我问：“他想干嘛？”

“谁知道他想干嘛，帮他家里人超度他理当感谢你们。”

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沈妱滢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为她做事不当找的借口。

他有地魂，交流便是。

蔡欤对我说：“你小心一点，如果有麻烦就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欧克。”

我要了蔡欤的联系方式。

沈妱滢带着蔡欤回去。

我在家里等到徐千骁回来时已是下午。

我说：“我们在村里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今早那个男孩。”

徐千骁说：“你怎么那么在意那个小屁孩，你还不如拿这些时间去扎纸店里面看看。”

行，语言交流障碍。

门外的宋咸之听到我们的对话，插口道：“哪也不能去！”

声音威严，我们不再接上下一句话。

宋咸之进门，走到门槛处时身子呆滞住，眼睛直勾勾看向我身后，吼道：“你后面那个人是谁！哪来的滚哪里去！”

我和徐千骁往我身后的位置看了看，却看不到什么人。

宋咸之继续说：“你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我把事情经过告诉宋咸之。

宋咸之听完，说道：“叫沈妱滢赶紧过来，立刻马上。”

我拿起手机，打电话叫沈妱滢和蔡欤回来。

徐千骁问：“叫沈妱滢过来干嘛？江衍徵也没做出什么事。”

“没做出什么事？你没看见那只鬼在白春庭身上修仙？再不解决……算了。”宋咸之语气激烈，最后又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你像……算了，当初见你不容易被邪祟盯上，才捡你回来的。”

说完，宋咸之出门去，回他那栋楼房间里。

打我电话，我说：“你说的对，我先去扎纸店那边，沈妱滢来了你们先处理。”

我把玉佩交给徐千骁。

徐千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天黑之前。”

“我师父说不能出去。”

“你知道他不让出去是什么原因吗？”

徐千骁被我这么一问，不再争辩。

我拿起水杯，接饮水机的水入杯口，一饮而尽，出门。

去扎纸店的路上，我留意四周，看看有没有小男孩的身影。

一路上经过我身边的人要么是骑着摩托回来的年轻人人，要么是在田里干完农活回来的老人，没有小男孩的身影。

我一个大人竟然追不过一个小孩，小孩跑步怎么能跑这么快，难道是天赋异禀？

我回忆着小男孩的相貌。

小男孩的相貌我已依稀记不清。

也只能这样了。

我继续往扎纸店方向赶。

扎纸店门是两扇门，两扇门都展开着。

王咎年纪有些老，额头上隐隐出现凹榻，看上去像个性格宁静的老人，安详坐在木凳上闭目养神，右肘压在身前木桌上，手指撑着脑袋。

桌上摆着一把剪刀和被剪出来的碎碎纸片。

听到我进门的动静，王咎双目睁开：“要买什么呢，我这里的纸扎各式各样，是十里八乡最便宜最好的店，走过这个村就……”

王咎的目光转到我身后，像是看到了什么，话被无形的东西卡住。

我把玉佩放好，是为了让江衍徵留在家中，但他还是跟上来了。

王咎又是怎么能看到的。

果然不是一般的扎纸匠。

我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希望能降低王咎的戒备，故意问：“我身后有什么？”

王咎回过神来，起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介绍他的店。

“我这里连纸棺材都扎，连新郎新娘都扎，不管是房子还是汽车，我家都有，要什么尽管说。”

“我要跟我一样身高的纸人。”

“好，要什么颜色的？”

王咎带我在院里转，向我介绍立体纸人。

王咎院外有棵大榕树，当时我来王咎院里玩，大榕树才跟墙头一样高，现在多长高了两三米。

植物就是长得快，我都快认不出这是当年的大榕树。

扎纸匠院里花红柳绿，全是纸人。

纸人占的面积很大，只挤一条窄窄的道路。

我问：“下雨怎么办，下雨还要把这些纸人收进去多麻烦。”

“我店没有招牌，摆纸人才能让人知道我是卖纸人的，收进去不麻烦，纸人质量好，不怕雨。”

路周围有很多纸扎物。

我们走到房子后面。

后面摆的是纸人。

“你要什么衣服颜色的？”

跟我差不多高的立体纸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红色衣服的，另一个是蓝色衣服的。

我眼光落在一个蓝色纸人身上：“蓝色怎么卖？”

“五十块。”

“有没有平面的？”

“我去找找。”

王咎去屋中，双手翻着一个箱子。

我看向屋里。

屋里共有十个这样的箱子。

箱子有大有小。

买纸人的人很少，王咎有必要做这么多纸人？

我趁王咎找纸人之际，走进房子，在一楼的楼梯口往楼上看，寻找不正常之处。

楼梯看上去很正常，水泥地，铁围栏，白墙，地上还有一些不大的碎纸。

我站在楼梯下，有一种被人盯的感觉，这种感觉从第二层楼梯传下来。

我往第二层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儿子在楼上看书，不要去打扰他。”

王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找借口：“我闲无聊，顺便看看，无意冒犯。”

“这样啊，我很快找到，先等等。”

过了一会儿，王咎翻一个纸人：“只有绿颜色这个了，三块钱。”

我拿微信支付。

王咎问：“买跟你身高一样的纸人是用来做什么？”

问别人买纸人做什么显然不礼貌，王咎真的不是一般的扎纸匠，他只是想让我说出寺庙的事。

我骗他：“我有个哥哥前几天去世，我亲哥，我哥想让我下去陪他，我就只能这样了。”

确实我是家里面最大的，我没有亲哥。

王咎表情忧伤：“逝者安息。”

我们都装得很像。

我买好纸人，把纸人折叠好塞进外套口袋，回家。

王咎见我离开后，坐回原来的位置。

等我回到家时，已是黄昏。

在门外我就听见沈妱滢和徐千骁说话的声音。

沈妱滢：“你说怎么办？”

徐千骁：“你先带江衍徵过来，现在又让我们自己解决。”

沈妱滢：“我们做事做到底，如果没有我们，你们遭遇也一样，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徐千骁：“你们先插进来现在有理。”

蔡欤：“别吵了。”

我加快脚步，进门。

众人见我回来，纷纷转过头来。

徐千骁：“王咎的店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装得很像。”

沈妱滢：“什么问题大又装什么像，我们是问你问题是什么。”

我找个凳子坐，来来去去走路让我的腿疲惫。

坐下来后我才意识到其他人都是站着，并且还看着我，等待我下一句话。

在他们的注视下我又站了起来，郑重地将刚才去扎纸店的事说了出来。

宋咸之说：“你想找替身，又带江衍徵去买纸人，在他视线下做事，他也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宋咸之说完话，没人开口接下一句话，宋咸之转身欲走，沈妱滢就说：“你们今晚好好对付江衍徵。”

徐千骁不满地看了眼沈妱滢。

沈妱滢改口：“我们今晚好好对付江衍徵。”

宋咸之出门，沈妱滢看着宋咸之离去的背影，开口说道：“他走了，师妹，你去盯着宋咸之，我去盯纸扎店，徐千骁留在这里做准备。”

徐千骁说：“你怀疑我师父。”

沈妱滢说：“是你师父先怀疑我的。”

蔡欤说：“先别吵了。”

沈妱滢拉着蔡欤出门，叫蔡欤在另一家屋檐下盯宋咸之房门，自己往扎纸店方向走去。

徐千骁准备做法，整理道具过程中对我说：“我们用口哨把江衍徵引出去行不行？这口哨声谁吹声音都相同。”

“你是想……可以试试。”

徐千骁吹了几声口哨，停下。

我说：“你真的会吹口哨，吹得有点不像。”

“哪点不像？”

“声音不像，特别不像。”

“吹口哨不都是这个声音吗？”

真的不像。

上次听到的口哨声像鸟叫，娓娓动听，而徐千骁的口哨声却很难听。

等等，模仿鸟叫？

我说：“是你口哨声练得不够好。”

“什么不够好，我小时候跟我师父游历时学来的，我师父去看事，看事的那家教我吹，吹的都这个声音。”

“教你吹的那个人吹的像不像鸟叫？”

“鸟叫的在电视上都是暗号，难道你那晚听到的就是暗号？”

原来是江衍纾给稚童的暗号。

我转移话题：“学不像就别叫，继续准备。”

徐千骁准备道具，我什么都不懂的坐在客椅上看手机。

这是沈妱滢发给我信息。

上面是几张图片，下面打了一句话：这是王咎的儿子？我见他进店后就把大门关了。

我放大照片，果然是王咎的儿子。

沈妱滢在远处拍，王咎的儿子照片很模糊，脸看不清，从衣着看，可以看出是王咎儿子今天早上穿的衣服。

可是偷拍别人不好，等沈妱滢回来我再跟她说说。

第一张照片是王咎的儿子从远处走过来。

第二张照片是王咎的儿子准备走进家门，同时拍到王咎坐在院中玩东西，看上去像是玩纸人。

第三张照片是王咎儿子进门后关上大门后大门的照片。

我回复：“是他儿子。”

我去王咎店里时，他说他儿子在楼上，现在又刚好从远处回来。

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够王咎儿子来回走。

这样想又很巧。

也有一种可能是王咎家楼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妱滢发消息：“我回去了。”

徐千骁在门槛上放了一个碗，碗里装着半碗水，蹲在门口，开始敲打，口中念念有词，嘀咕着我听不懂的话语。

我低头继续玩手机。

身后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以为是沈妱滢回来了，回头看去。

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男子的脸。

把我吓了一跳。

是江衍徵。

男子的脸消失，只剩下白花花的墙。

徐千骁不停地念词，没有看向我这边。

我四周回顾一圈。

确认安全后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不再看手机，生怕江衍徵再次拍我。

我目光落在不远处桌上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可以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江衍徵长得并不吓人，只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时吓人。

我弯腰拿起镜子，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镜子中我身后没有人。

我起身四周转了半圈。

转动方向处看到了江衍徵的脸。

他就站在我身后三步远。

他前进，与我拉近距离。

我正要把镜子放下，江衍徵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刚掐住，门口传来一声“咚咚”的声音，像山寺的钟声。

江衍徵消失，掐在我脖子上的力消失。

门口处的徐千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铁钟。

徐千骁放下铁钟，继续敲着碗念念有词。

蔡欤这时发来信息：宋咸之刚刚下楼了，在你们那边吗？

我等了等，门口没见宋咸之进来。

宋咸之能跑哪去？

我回复：“不在。”

蔡欤发消息：“我这个方向看不见宋咸之去向，我去跟我师姐说。”

徐千骁做法前没跟我说他做法有什么要求，或许我可以问他我可不可以出去。

我把手机放口袋，走到徐千骁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