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住院(1/1)
我有一个朋友,前几天被狗咬了。
伤势并不重,只是脚踝那个地方被掀了一块肉,并无大碍。
打了进口的血清蛋白和狂犬疫苗,这货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过着早上起不来,晚上不睡觉的潇洒日子。
可舒坦日子没过几天,这货又被狗咬了。
这回咬他的是另一只狗,咬在另一条腿的小腿上,这让我朋友郁闷了好几天。
起初,我朋友并没当回事,将这事归咎为自己最近倒霉,一如第一次到医院进行消毒治理,以防万一,又打了一针血清。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从医院包扎好伤口出来时,又莫名其妙被冲向医院的一条土狗给咬了一口。
一个星期,他被不同的狗咬了三回,前脚出院后脚骂骂咧咧来到传染病科室,把处理伤口的护士都给逗乐了。
我朋友感到邪门儿,就央求着传染病医院给他开个病号间留院观察,让他在医院里避避灾,免得前脚出医院,后脚又得进来,折腾。
为此,他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
“天方,我住院了,你赶紧来看看我!”
我这朋友名叫王安,人送外号:八借。
不是猪八戒那个戒,而是有借有还的那个借。
我俩大学那会儿,这货隔三差五向宿友借袜子借内裤借烟抽,没钱了又喜欢各个宿舍借钱,久而久之就有了八借的外号。
八借早年倒卖盗版带颜色光碟,小发了一笔,在老家县城置办了房产,也买了车,这几年一直啃老本,变得有些游手好闲。
因为八借之前穷,被嫌贫爱富的前女友嫌弃没前途,果断分手后直接无缝衔接一个比他爷爷还大的拆迁户,成为八借发奋图强的巨大动力。
八借做事还是比较稳重的,不过发迹后就开始左拥右抱,夜夜笙歌,现在是个十足的渣男海王。
我一接电话,听是八借的声音,立马调侃道:“怎么滴,身体被掏空,虚脱住院啦?还是被哪位刚烈女子扯断了小萝卜头?”
电话另一头,八借愤愤道:“滚犊子,老子长枪依在,生龙活虎着呢!”
“那你还说自己住院了?”
八借被狗咬的事我听说了,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这货接连被狗咬,迫不得已才躲在医院里。
“两回事,三言两语说不清,你最好来一趟,这事有点邪乎,我最近忒特么倒霉,点儿背!”
八借大倒苦水,在电话中跟我解释最近的倒霉经历,也是有些担心咬他的狗携带狂犬病毒,他住在医院也是图个心理安慰。
我挠了挠头,问:“那好,告诉我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人民医院传染病科,速来!”
我嘴里连连答应着:“好好好,马上到!”
我正准备挂电话,八借又郑重提醒一句:“我难得住回院,来时可别空着手,果篮罐头营养品就免了,整两条黄鹤楼凑合凑合就成!”
我没理他,直接掐断了电话,不过还是买了两条烟,开车去了县医院。
半小时后,我来到传染病科室,七拐八拐上了住院楼,看到八借正和值班护士有说有笑地聊着骚。
我见八借面色红润有光泽,貌似还有一丢丢发福,顿时面色一沉:“你丫现在怎么变得跟泰迪似的,到哪儿都发春!”
我一看八借身边围了四五个护士,还有说有笑,这哪里是住院,分明是假借生病的由头在医院里泡妞。
有些不忿地将小卖部塑料袋装着的两条香烟拍在八借胸口,我朝八借招了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身子骨不挺硬朗的嘛,怎么好端端住起院了,还特么传染病科,你丫的不是感染菜花病或艾滋了吧?”
“滚滚滚……你就不能念我一点好?”
“你也得有好让我念叨才行呀。”
医院里一股酒精和生理盐水的味道,我揉了揉鼻子,走到住院部长廊尽头的阳台,推开窗户透透气。
八借这时拆开烟,往嘴里塞了一支,然后在自己衣服上下搜索翻找,似乎是在找打火机。
“有火没?”
我摇头:“看到你倒是来火!”
八借手一摊,脸上露出些许不满:“给烟不给火,心里没有我!”
我不喜欢和他贫嘴,于是不耐烦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得让我跑一趟,要是只为了让我给你带两条烟,那你丫的可以自己从这跳下去了,小县城住院部的楼也不高,就六层,摔不死!”
八借失望地摘掉嘴里的香烟,和我讲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过程,然后问我:“这种事到九华山烧香能不能破?”
我纳闷地瞥了八借一眼,反问道:“你认为地藏王菩萨有闲心管你这破事?”
“那去哪烧香管用,被狗咬一次两次是意外,咬三回这可说不过去了,肯定是走背字儿!”
虽说咱们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就开始宣扬唯物主义,可当人有钱以后,无神论就在潜移默化中被打破。
八借就是典型的例子。
我实事求是道:“这我可不知道。”
我和八借大学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动物学,与兽医专业有不少重叠学科。
这专业不好就业,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兽医,工资待遇与社会地位都比较低,毕业等同于失业。
我的老家在安徽省亳州市下面的一个偏僻小县,唯一有些出名的就是干扣面。
本地干扣面所需材料中有五香狗肉,因此涡阳养狗业发达,不过这里的狗肉文化却没有广西玉林那般知名。
即便如此,在爱狗人士的抨击下,干扣面还是进行了妥协,很多店铺摒弃了传统作法,用牛羊猪代替狗肉,导致养狗业逐渐凋敝。
我家曾经就是养狗大户,大学之所以选择动物学,也是父母的强烈建议,为的就是毕业以后继承家里的养狗场。
不过我家现在已经不养肉狗,如今做的是宠物生意,比起以前少了些杀戮。
宠物生意这几年不太好做,竞争压力大,我专门在狗场负责育种,父母则是生意场上忙前忙后,抛头露面的主角儿。
我吧,谈不上啃老,也谈不上上进,每天往返于县市各处宠物店,忙时吃不上饭,闲时一连几天在狗场遛狗,日子不温不火,生活不咸不淡。
“天方,要不将你爸的藏獒牵出来帮我镇镇场子呗,我怕出去以后再被狗咬。”
藏獒是大型犬,性情易躁,连我都不敢说能够完全驯服,我家转行宠物行业,我爸高价购买了藏獒种犬,不过不是纯种藏獒,以我那老父亲的家底,也买不起高血统藏獒种犬,所以说我家那头藏獒的血统肯定很杂。
就是这么一只血统不纯的藏獒种犬,也是我父母的心头肉,在家里的地位比我高上一大截。
我摇了摇头:“藏獒是我家的招财狗,在我爸眼里,我都没他金贵,这狗带不出狗场,我家藏獒要是有啥闪失,我爸妈得把我剁了给它当营养餐!”
藏獒野性难驯,在狗场咬过好几位驯狗师,这狗太凶猛,一般人根本控制不了。
我爸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养狗几十年从没发生过意外和恶性事件,因此狗场的恶犬,一般不让带出狗场。
“德牧行不行?”
我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向八借介绍我驯化的一只德牧:“这只德牧叫天狼,很聪明,战斗力也强,拥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
德牧在我们老家又被称为大狼狗,体型很大,牵出去还蛮吓人的,一般的土狗见了它都主动绕路走。
八借认真看了几眼:“这狗也成……不过你确定你驯的这只德牧不咬人吧?”
我一看就知道八借这是被狗咬怕了,我当即撸起袖子,举起自己的胳膊:“我的天狼若是咬你,欢迎你找我咬回去……”
八借白了我一眼:“骂人吗不是,我又不是狗!”
藏獒我不敢打保票,但我亲手驯化的德牧却是听话得很,这一点我很有信心。
天狼自打娘胎里出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从小就将我视为父母。
再者,天狼从吃奶时起就与我朝夕相处,也是我亲手驯化喂养,而且这只德牧智商很高,不但能够听懂人话,根据指令行事,甚至还能说些简单的人话。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说我在吹牛,认为狗怎么可能说人话,可大家不要忘了,动物也有一定的模仿能力,也在缓慢地成长和不断进化。
这并非是无稽之谈,也不是动物成精,而是我驯养的德牧确确实实会模仿人话,不过仅限于两三个字的短话,会的不多,吐字也比较模糊。
为了检验达尔文的《进化论》,我拿天狼做了一个跟踪实验,就是一直喂他熟食,为此我还记录了很多数据,希望能够为狗场培养出一只超高智商的种犬。
不过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且漫长,我也没有奢望自己能够梦想成真。
“什么时候要?”
八借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我先在医院住几天,需要的时候我再通知你,到时让我见识见识你驯养的德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