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1/1）
八借没说具体住院几天，但我也不能任由他调遣，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毕竟我有自己的工作，没他那般潇洒。
“那就两天后吧，明天我得去畜牧局给县里的养殖户作专项培训，后天才能回来，我带天狼来时给你电话！”
八借笑嘻嘻向我表示感谢，还竖起了大拇指：“抱拳了，铁子……还得是一起同过窗的老同学，靠谱！”
我总觉得八借有事瞒我，可我又实在猜不出具体什么事，他不肯跟我吐露心扉，我也不好刨根问底，一直没完没了地打听。
离开医院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我洗漱完正准备倒头大睡时，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那孙子又来电话啦～～～”
我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当看到来电之人是八借，我点开接听键就一顿芬芳输出。
“你大爷的……有完没完，就不能让我脑瓜子清净清净吗？”
八借被我一顿臭骂，有些委屈，不过却没以同样的方式恶语回击，语气反而有些蔫儿，泄了气一般。
“天方，你现在能不能就把天狼带过来……我瘆得慌！”
“又怎么了？狗还能撵医院去咬你丫的？”
前段时间闹了一次猪瘟，死了不少牲畜，狗场也损失了一批抵抗力较差的幼犬，我这几天忙着给狗狗打疫苗，忙得有些身心俱疲。
“这都能被你丫的猜中！”
说着，八借在电话里飙起了粗话：“还真他娘的邪门了，医院门口来了一群土狗，我粗略数了一下，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守在医院门口，看着慎得慌！”
八借平时嘴里没几句实话，不过我听他有些发怵的说话语气，觉得不像是吃饱了撑的，睡不着觉特地半夜打电话找我逗乐儿。
八借虽说长得不帅，但个头高，狗舔的大背头发型看着颇有几分暴发户的即视感，加上这货嘴甜会撩，到哪都有一帮妹子围着。
县医院护士多，八借无聊逗乐也不会选择挑我这个大老爷们儿，因此我断定他不是拿我寻开心。
由于他的人品在我这里不过关，为应证他说的话，我提议道：“拍张照片发我瞧瞧。”
“你还不信我！”
八借埋怨了一句，然后我就在电话中听到了用力推窗的声音。
“不是不信，我不也得看看到底什么阵仗，能把我涡阳县县草吓成这副熊样儿！”
八借通过微信将拍摄的照片发我，顺便还录了一段短视频：“你瞧瞧你瞧瞧，哥们儿这颜值，上到两条腿走路的灵长类动物，下到四条腿的汪汪队……都是乌泱乌泱的爱慕者，可谓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都爆胎……”
通过八借拙劣的摄影技术，我从他拍摄的照片和视频中看到了很多土狗，由于夜晚路灯昏暗，狗的毛色有些模糊，不过通过这些狗的体型，可以判断这些蹲守在医院门口的狗，应该都是流浪狗。
“把你浑身那股尿素味儿收一收吧，我隔着手机屏幕都能闻到一股骚味儿！”
八借很不满：“你这是羡慕嫉妒恨……麻溜的，赶紧把你家的天狼带过来，晚上窝在医院的病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爷没空！”我的态度很坚决，一口回绝了八借的无理要求：“你丫的是不是贱，死乞白赖要住院的是你，现在闹腾要离开的也是你，要不我给卫生局写提议，让你做院长？”
八借忒不要脸地嘿嘿笑道：“那敢情好！”
“有多远给我死多远，今晚你就好好在医院陪你那帮甜心小护士值班吧，你放心，以你的皮糙肉厚程度，就是我家藏獒下嘴也得崩掉两颗牙！”
“可是……人家怕怕嘛！”
八借故作娇嗔地跟我撒起娇，听得我真是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怕你丫的大头鬼。”
烦躁归烦躁，我和八借毕竟是最好的哥们儿，这些流浪狗齐聚医院实在反常，我不得不提醒他：“晚上睡觉把门反锁上，吃喝拉撒能使唤人的尽量使唤人，等我这两天忙完工作，我就带天狼去拯救你，到时我希望你老实交代，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
人只要还知道怕，就会懂得收敛，尤其是连续被狗咬了三回的八借，现在对狗一定心里犯怵。
“到时再说吧……”
我虽没把想问的困惑挑明，但也侧面的表达了我想知道前因后果，替他解决被一群狗蹲守的窘境。
八借态度敷衍，显然有些不太想说，否则他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跟我讲明一切。
我平淡地轻“嗯”了一声，心想着这货被恐惧支配得还不够，等过两天熬不住了，我看你到底老不老实交代。
……
农大毕业以后，我没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大城市闯荡，体会资本家996的剥削形式。
不是不想，而是我父母不允许。
从我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长大以后得继承家业，一辈子与狗打交道。
因为我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会养狗、训狗、育种、治疗、懂科普……集所有专业于一身，因此我混了个县畜牧局的特聘专家。
比起现在的很多农业和动物学专家，我是妥妥的实战派，不过涡阳县是贫困县，没有特聘补助，就是一个虚职，光干活不管饭的那种，纯属发扬雷锋精神，无私奉献。
与畜牧局走的近不是没好处，一旦咱家的产业有些不好的苗头，能提前获取到一些内幕消息，便于我们家先知先觉，及时调整。
除此之外，我对各种家禽牲畜也相当了解，久而久之我就成了县里养殖户们口中的小天老师。
养狗产业以及延伸的宠物生意一直是我父母在操持，我纯粹打打下手，做些锦绣添花的工作。
我爸妈他们很矛盾，既想把我绑在身边，又担心我接触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讨不到老婆。
因此每次县畜牧局安排专项培训，他们非逼着我去露露脸，希望我能被哪个领导相中，选为乘龙快婿，以后生意场上也能有个背景硬实点的老丈人做靠山。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咱县是个贫困县，外出务工人员数量庞大，我毕业在家快五年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妹子也没有，就算有，也早被八借这个海王祸祸过了。
我一如往常开车来到畜牧局，停好车将提前准备好的课件连同笔记本电脑带到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勉强能够挤个四五十人，我除了第一次给大家培训的时候没坐满，大多时候都围满了县各乡镇的养殖户。
“小天老师来了，咱们呱唧呱唧！”
带头活跃气氛的是县畜牧局的李主任，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农大学长，比我大了七届，不过我俩不是同一个专业，因此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老学长，只能算是校友。
掌声持续片刻后，我将电脑放在会议室讲台上，冲李主任微微笑道：“李主任，我又不是头一次过来培训，弄那么客气干嘛，我都不好意思了！”
“主角闪亮登场，可不得躁动躁动，让大家重视起来嘛。”
和李主任简单寒暄过后，我将电脑与投影仪链接好，开始讲课：“各位叔叔阿姨，大家上午好，今天的培训内容是：春夏养殖场防疫。”
我们老家这边有一句俗话，叫做“家有资产千千万，带毛的动物不为算”，因为凡是带毛的动物，都容易感染瘟疫。
无论家禽还是大型牲畜，一旦感染瘟疫，很快就会大面积传染和蔓延，对养殖业影响很大。
“日常为生消毒，养殖场除了喷洒酒精、石灰粉以外，我希望大家无论家禽还是牲畜，在饲料喂养上，最好也搭配一些清热消毒的辅食，适当使用鱼腥草、薄荷、金银花藤，能够有效缓解家禽的鸡瘟……牛羊猪这类大型牲畜，在瘟疫出现时，尽量少用生水搅拌饲料，高温消毒能有效改善牲畜大面积腹泻。”
“传统的喂养方式结合一些新的改善，减少药物治疗，节约养殖成本，也能有效避免瘟疫来了，大面积爆发，防大于治，养殖业只有咱们对这些动物好，这些动物才能长得好，卖上价格。”
穷地方就用穷方子，从细节上减少养殖户的养殖成本，我不是一个利字当头的人，否则我可以借此大肆鼓吹疫苗和抗生素的作用。
我家有的是激素和抗生素，可我并不指望卖疫苗靠出诊挣这些人的钱，事实上我来这边义务服务，完全是出于对乡村振兴尽一份力。
我爸经常说我同情心泛滥，心不狠这辈子发不了大财，而我则认为各类抗生素激素泛滥，是食品危机的罪魁祸首。
因为家里围绕养殖的方方面面延伸产业众多，我从不鼓吹疫苗抗生素的作用，同样也没贬低和渲染这些东西的危害，我不能堵自家的财路。
讲完本次培训的所有内容，我将电脑塞进书包正准备离开，会议室窗外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询问声。
“小天老师……待会儿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我与会议室的众人同时诧异地望向窗外，当看到那个女人的面容时，不由愣了一下。
那个女人很美，是那种年轻又透着气质的美，美得与整个畜牧局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