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1/1)
姥爷丧事办完以后,父母和叔伯包括家里亲戚都很好奇姥爷临终前到底跟我说了什么?
还好父母留了点心眼,没告诉他们姥爷给了我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包,否则他们还以为姥爷临终前把家里值钱的宝藏全偷偷塞给了我。
为不吓着这帮亲人,我当时编了句瞎话,说姥爷临终前希望我遇良人早成家,莫要一天到晚独来独往,更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丢了他老人家一辈子的清誉。
虽然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这帮人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但我不能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以及姥爷的秘密告诉他们。
服丧期间我没碰过手机,没想到丧事过后我打开手机,竟跳出来上百条微信和几十个未接电话。
轰炸最多的人是八借,这货除了狂打我电话,还给我发了几十条微信,其中超过一半是骂人、咆哮和愤慨,剩下的几乎都是宣泄情绪的表情包,以及问我还在喘气否?
未读的微信中,尤娜给我发了五条信息,每条都言简意赅,与八借骂人都得长篇大论的微信内容形成了强烈反差。
尤娜首先是一句“节哀顺变”的安慰,后面则是告诉我狗场的流浪狗她已全部处理完毕。
第三点她向我告知流浪狗体内感染的三代血绒花菌体的基因测序报告,并附带了一张通篇英文的检测数据。
尤娜也真看得起我,整张冗长的检测数据扫描件,我除了认识数字和标点符号,其他的内容估计都得借助英语词典。
微信的最后她表达了一些致谢的话,并向我郑重地告别,说她已经离开了县城。
我瞅了一下微信上的留言时间,五条微信间隔有两天。
就当我考虑要不要给尤娜回一句再见的时候,我发现微信聊天中标红的未读信息里,有四条来自朱韫教授的消息。
大概是这几年流行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点开朱教授的微信聊天,他发了三条信息。
“急,速回!”
“急,速回!”
“急,速回!”
这三个字组成的断句和标点符号用的,让人看了以后顿感事态严重且紧急。
三条连着的信息上方,是一通没有接听的语音电话。
我后来又查了一下未接来电,朱教授也给我打了三次电话。
我想朱教授一定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找我,我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开微信语音电话。
语音电话只响了一声,朱教授那边已经接通:“小天,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朱教授的声音有些急躁和埋怨,听得出来,他现在十分焦躁。
“哦,这几天家里老人过世,在办丧事,所以……”
我的话还没说完,朱教授轻敛责怪的语气,低声道:“难怪……请节哀!”
我看朱教授很着急,于是直奔主题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咱们农大的一位生物学教授联合首都两位长江学者和七名博士生,一共十人的探险队在神农架遇难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手险些薅掉了半脑袋头发。
“时间多久了?”
朱教授既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并用的“遇难”一词,说明这件事不是推测,而是相对靠谱和准确的消息!
这消息极大可能来源于警方。
“快超过72小时了!”朱教授长叹了一声,手机里传出懊恼捶桌的响声:“说起来这事也怪我,要不是我分享出去那段录音,这些人也不会涉险,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朱教授在自责的同时,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朱教授所获取的录音内容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警察要是追究连带责任,我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层不利因素,我就感觉最近时运实在于我不利,怎么这段时间如此多的破事一个接一个?
我发现自从八借要告诉他被狗咬以后,我遇到的破事一件连着一件,而且件件都和狗有关。
我轻轻拍了拍脑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警察派搜救队了吗?”
“警方派出的搜救队现在不敢进神农架禁区,搜救犬到了原始森林禁区外怎么也不肯继续前行,反而带着搜救队一直在禁区周围的乔木林转圈,原始森林深处通讯信号断断续续,GPS在里面毫无作用,指南针靠近禁区附近都会失常,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搜救犬探路,擅自进入神农架禁区肯定有进无回!”
前有郭爱唯,后有这批探险队,这帮人前赴后继擅闯神农架禁区,到底想要寻找什么?
猴头山犬?
仅凭一段来历不明的录音就去冒险未免太过武断。
血绒花菌体?
这种菌体是否会对人体产生破坏性伤害目前还有待商榷,至少不会是个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没事寻找这东西的线索有何实际意义?
说到猴头山犬,这生物早就对外公布灭绝了,而且大巴山脉早已没有这种生物的踪迹,前赴后继的这帮人随便一个拎出来,智商都是超凡的存在,为什么都要不顾危险地闯那片禁地?
提到血绒花菌体,我就更加纳闷了,这玩意儿自打有文字记录,第一次出现就给人类带来了毁灭性灾难,现在纵然有可能在猴头山犬体内,或位于大巴山脉原始森林深处找到二代菌体,可研究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
我不禁费解地向朱教授请教:“猴头山犬就如此充满魔力?血绒花菌体的秘密就这么值得人舍生忘死?”
谁料朱教授情绪激动道:“我要再年轻个十岁,我也豁出去疯狂一把!”
我对此很费解,但我对这样的想法和行为表示尊重。
“单单一个猴头山犬就已经是生物界的重大发现,倘若能在它身上提取出二代血绒花菌体,并对其菌体基因进行测序,这些研究将会颠覆达尔文的《进化论》,其开创性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你说这值不值得人疯狂?值不值得这帮学者教授趋之若鹜?”
对此,我则表现得比较理智:“在我看来,这样的研究探索不要也罢,未必不是灾难!”
我若没有看过姥爷写的日记,朱教授的一番话我还能随波逐流地表示认同,可当我知道咱们国家的科研团队曾对此有过漫长研究,最后几无所获时,我渐渐对血绒花菌体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排斥。
这种排斥感就像一个以米饭为主食的人每天三顿吃面条,连续吃一个月清汤寡水面后看到面条的反应一样,有种本能的无力感,外加厌恶。
或许正是八借深陷血绒花的困扰,我才对朱教授这种疯狂的想法感到惊讶,如果科学探索必须要牺牲集体乃至大众的安危去冒险,我个人反而觉得是一种低级的利己主义行为。
“也许吧!”
朱教授的回答让人听了意味深长,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我浑身一哆嗦。
“我决定去一趟神农架!”
这语气我一听就知道劝不住,因为朱教授的语气里有浓烈的非去不可的执拗。
“如果我也发生意外,我希望有关猴头山犬和血绒花菌体的事就此打住,你也不要再过份关注。”
“……”
我磕磕绊绊顿了半天,希望朱教授不要冲动行事:“神农架的原始森林不比其他地方,这块地界一直是危险的禁区,就连国外冒险队来到这里都得望而兴叹,您长途跋涉穿越原始森林和山区,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现在是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梅雨季节,原始森林湿气重不说,森林里的瘴气也是一年中最重的时候,别说是GPS等现代定位仪器,就是指南针都会因磁场原因发生指针严重偏移的问题,您要只身冒险,都不知道够不够山林野兽打牙祭的!”
前半段话我是为朱教授挑明现实情况的客观性,旨在让他认清自己的承受能力,后半句话则是摆出不利因素和潜在危险试图动摇他的想法。
“这些事你不用替我操心,我已经找人安排了当地居民给我做导游,安全问题我一定会考虑好……还有就是这一次我也联系了国外科考团队,我打算这回组团前向当地警方作个报备,并跟随一批搜查队尝试性进入神农架原始森林腹地,以我这把年纪,一个人独闯,你也真看得起我!”
腿长在朱教授的身上,我想阻止却拦不住,可我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执意要去,我也只能在心里祝他平安!
“这一次遇难的人与我有关,我不能一点没有担当,况且为科学探索而死,我就是真有个好歹,那也是含笑九泉!”
我无法理解朱教授此刻的偏执,就像八借有时无法理解我的清心寡欲一样,无关对错,只是精神层面上的难以共鸣。
坚定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后,朱教授又问了我一句:“不知道你可……”
话到嘴边,朱教授又打消了内心有些犹豫的想法,我猜他可能觉得这种话问起来不合适。
我知道朱教授想表达什么,但我选择装糊涂,只淡淡回了他一句:“注意安全!主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
重要的事情,我特意说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