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谎言与猜忌(1/1)
地下河道的水流十分湍急,我刚跳下去就被滚滚暗河的水流冲得横冲直撞在礁石上,感觉全身骨骼都要撞断了。
地下溶洞的河道水很深,水温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全身浸泡在冷水里,冻得我整个身体都没了知觉,唯有意识在经受着痛苦的折磨。
我是个旱鸭子,在水流湍急的暗河冲击下,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只能顺其自然,在无任何防护措施和准备下被迫漂流。
在那一刻,我用仅存的一点意识不断提醒自己,以后再忙也得把泳游这项技能学会喽,在神农架禁区我已经被迫喝了两回水,两次的区别在于上次的水烫嘴,这回的水寒牙,滋味都不好受!
也不知道自己用脆弱的肉身检验了暗河多少块礁石,只觉脑袋天旋地转,耳朵因为进水短暂性失聪,就这么如同浮萍一般随波逐流许久,最后疼得完全失去意识。
……
我是在失去意识多久之后被冲出的暗河,我根本不清楚,睁眼时我感觉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难受,浑身使不上任何力气,全身骨头没有一处不疼。
这种疼是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每处筋络骨骼都十分折磨人的痛楚,让人生不如死。
我尝试调整呼吸,耳膜因为灌了水,耳孔气孔里鼓得发出一阵紊乱的嗡鸣,已经开始出现背气情况。
因为呼吸时胸口疼,我又闭上眼选择再困顿地躺上一会儿,这个时候我反而觉得躺着更惬意舒适。
我后背似乎浸泡在水里,河滩的石头硌得后背又疼又难受,奈何这会儿浑身使不上劲,只能这么难受地继续躺在河滩上,就像古装片里被定住了穴道一样,动弹不得。
水从溶洞暗河里流出来就没那么寒冷刺骨,我迷蒙着双眼挣扎许久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呼唤道:“有喘气的没?”
“……”
我连续呼唤了四五声,疲惫到了极点,有时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没过多久,我听到不远处传来呻吟的声音:“哎呦,疼!”
我一听仿佛是朱教授在有气无力惨叫,于是屏住一口气,又喊了一声:“朱教授……你现在状况怎么样?”
天黑漆漆的,有些地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猜现在已经是黎明,只不过原始森林深处天亮得比较慢。
“我的老腰啊……感觉浑身都被撞断了,起不来!”
朱教授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说明他的伤势比我轻,意识已经恢复清醒。
我胳膊好像断了,要不就是脱臼了,使不上劲儿,我尝试几次想撑起身体,都以失败告终。
“罗导、大奎和八借在不在您旁边?”
天色暗淡,朱教授也跟我一样,除了能说话,浑身疼得一时半会也动弹不得:“也不知道压我腿的是哪个,还昏着呢!”
差点忘了唆使我们跳下暗河的尤娜,我这时问朱教授:“咱们逃跑时,您手里那颗金牙还在不在?”
朱教授下半身不能动,但是手没受伤,他艰难在紧贴衬衫的衣内口袋仔细翻找:“没了!”
“会不会是水流冲走了?”
“不可能,我衣服内的口袋扣得死死的,只要衣服没有从里面破洞,根本不可能被水冲走。”
我暗骂:“我们都上了这女人的当了!”
朱教授这时也懊悔不已:“我怀疑她是故意触动雕像上的机关,然后骗我们跳河!”
脑中快速过一遍当时在溶洞石碑前的情况,我现在基本可以断定,狗头雕像之所以会喷出带有香气的浓烟,是尤娜触碰掉两颗金牙,致使狗头雕像内部机关触发。
如果我猜得没错,雕像内部有相互关联的小孔,两个犬牙掉落以后,小孔内进入了空气,致使里面的磷粉燃烧从而带动奇怪的香料燃烧。
这股香气唤醒了溶洞内的巨型飞蛾,尤娜通过制造恐慌,让我们自乱阵脚,从而受其蛊惑跳了暗河。
一想到这事,我气得浑身更疼了,但是没办法,只能等待身体稍微缓和。
我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具体的慌乱场景,试图唤醒朱教授的记忆,找出细节线索:“在你们跳之前,她有没有跳进暗河?”
朱教授现在也是一脑袋浆糊:“这谁还记得清,人在慌乱中脑子里只有逃命这一个念头。”
这倒是一句实话:“看来我们又被这女人摆了一道。”
这时压住朱教授的人发出哀嚎声:“这是哪儿,我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我一听是八借的声音,赶紧问情况:“你丫的能动吗?”
呜呼哀哉的八借喘了好几下:“能动个锤子……除了嘴,其他地方现在都有伤。”
大家都动不了,看来情况都半斤八两,大伙也好不到哪去。
“罗导和大奎在不在你旁边?”
大奎体格好,只要他能起来,我们就能摆脱这种无奈躺着的命运。
“我人没事,就是在水里把膝盖和胳膊肘撞坏了,但是骨头基本没断。”
我一听是罗导的声音,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大奎呢?在喘气不?”
这时不知道谁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咕咕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问:“有吃的没,我饿!”
这声音离我们有段距离,我们一听是大奎,身体虽疼得龇牙咧嘴,可心情顿时舒畅许多。
八借这会儿声音痛苦,语气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现在听到大奎兄弟儿的声音,怎么觉着如此亲切!”
罗导感慨:“咱们可真是九死一生!”
罗导是我们一群人中受伤最轻的,他脑袋因为缠有纱布的缘故,所以头部没有受伤。
他这时强撑着身体起身,用尽浑身力气爬到朱教授身旁:“老伙计,这回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我活了大半辈子,临退休前陪这帮年轻人和你疯狂了一把,也算不枉此生了!”
朱教授顺手舀了一口水湿润嘴唇:“相机没丢吧?”
罗导举起抱着怀里的单反,语气无比自豪:“我当时在水里就一个信念,我可以死,相机不能丢!”
大奎终归是大奎,在河滩挣扎几下后,竟然强忍着痛苦爬了起来,而且还能走直线。
他艰难走到我们身边,酝酿了半晌挤出一句:“那个女人没跳河,在我们全部按照她的提议跳入暗河时,她又回了溶洞浮雕那里!”
“哎哎哎……哎呦!”在怒火加持下,八借垂死病中惊坐起,强撑着上身坐了起来,疼得嘴里连连哀叫着,起身就忍不住破口大骂:“再碰到这臭娘们儿,我非得把她衣服扒光了,然后先jian后sha!”
我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缓缓直起身子,另只胳膊杵着歪斜的上身望向八借:“你身上那颗金牙还在不在?”
八借用手在裆里摸了摸:“东西还在!”
我这时本能地查看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庆幸地吐了一口气:“论藏东西,还得是你!”
我难得发自肺腑掏心窝夸他一句,没想到八借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反倒有些忧伤地表示:“这次欠考虑,和你丫的来神农架,可苦了我的二弟,这玩意藏裆里,把我二弟都磨出血了!”
我忍不住偷偷想笑,偏偏一笑,全身上下就疼。
大奎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天快亮了,我想问一下你们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罗导尝试了几次起身,最后没立稳,只得作罢坐在水里:“我应该没多大问题,可能需要充足的时间缓缓,身体现在除了疼,还有些饿,要是有点吃的就好了。”
八借活动了一下手臂:“我腿能感觉到麻,应该问题也不大。”
“我的一只胳膊脱臼了,使不上力。”我的伤情应该是所有人中最重的,于是我求助大奎道:“你会不会正骨?”
大奎二话没说,挪动身体来到我面前:“哪只胳膊?”
“左胳膊。”
我话刚说完,还没做好准备,就听到骨骼传来“咯咋”一声,然后我的胳膊就奇迹般地能动了,只不过力气方面还是有些欠缺。
“我一切良好,就是年纪大了,得多缓一会儿。”朱教授的状态从说话声中就感觉出来,只是他这时情绪有点低落:“等天亮以后,我们赶紧休整一下,找点吃的补充体能,我们接下来得想办法走出原始森林。”
大伙商议着天亮以后的事,我这会儿却没有心思琢磨这事儿,我仔细想了整个过程和经历后,不禁发现一个可疑之处。
尤娜既然没有跳暗河,最后选择这番回浮雕那里,她回去干什么?
再者便是朱教授刚才说他口袋里藏的镶金犬牙哨不见了,难道尤娜安然无恙地来过这里,将朱教授身上的金牙抢走了?
但八借身上藏的哪一颗没有丢,尤娜真要抢这东西,会搜朱教授的身,难道不会搜八借的身?
这其中肯定存在问题,我猜要么是八借在说谎,要么就是朱教授在刻意隐瞒些什么,总之两人之中肯定有一人撒了谎。
我能想到这个点,罗导想不到?
大奎想不到?
大家同甘共苦,历经生死,没想到在这一刻却开始各怀鬼胎,相互猜忌。
这群人之中,目前最值得我信任的人是八借,至于其他人我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不过眼下这个境况,我想我还得继续装傻,等有了合适的时机,这事我得和八借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