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鲲鹏？（1/1）

似是一尾娃娃鱼，圆圆乎乎的头部，嘴唇部位有两根长长的须，头顶靠近背部有鳍，通体呈淡淡的蓝色，唯有肚腹那里是雪白，身体两侧各有一扇小小的翅膀，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看上与海豚极为相似，但又不完全是海豚。

他凝视孩子的同时，小夭也注意到了小九儿....与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

她曾经想过，可能是神族幼时的模样，也就与人族的小孩差不多；

要么就是个小九头妖，一条小小的有九个头的小蛇，通体雪白雪白的；

要么，是条雪白的小龙；毕竟，在神族产子的记载中，产下这三种情况的并不少见。

独独没见过眼前这样的，虽然...看上去有些稀奇古怪又可爱，但对于从未见过的小生物，难免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

相柳倒只是愣怔了一瞬，仅仅只是一瞬，初为人父的喜悦便将他整个人都占据，铺天盖地地蔓延至整个海洋。

他一手抱着海豚似的小九儿，一手牵着小夭往海贝里游去，他们此刻才发现，在他们的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所有打过交道的海底生物。

鲛人、人鱼、海蛇族、海马族除了这些能用手势交流的类人族，还有很多不会打手势，但是能用感官交流的水族，每个族群都派了一个代表前来道贺，相柳和小夭对他们一一点头，表示感谢。

怀中的小九儿好梦正酣，甜甜的闭着眼睛，安静得不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他的小须儿随着水波荡漾而摆动，小而宽厚的鱼尾也有节奏的浮动着。

相柳一直盯着小九儿，眼神宠溺得要将小九儿融化掉。

蓦地，小夭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转头问相柳：“相柳，小九儿....是男娃还是女娃....”

这话问得相柳也是一怔，光顾着喜悦了，真没注意是男娃还是女娃。

他赶紧举起小九儿，目光移至小鱼儿尾部，想看出个端倪。

可他和小夭同时发现，几乎看不出端倪，小九儿的尾部就是一条优雅又饱满的完整鱼尾，闪着莹莹点点的微光，什么端倪都看不出。

真是.......老天爷给的一份大大的惊喜。

人都出来了，还有半个谜底未解开。

小夭又喜悦又怜爱的将小九儿从相柳怀中接到自己手里，自言自语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修成人形呢?”

相柳大笑：“不必着急，小九儿愿意什么时候修成人形就什么时候修成人形，他若是不愿意修成人形，也无妨，就让他自由自在在水中，快乐无忧的过一辈子。谁说，非要修成人身不可呢...”

小夭听相柳这么说，仔细想想，也觉得不无道理。

谁说，动物、植物就非要修个人身呢?修出了人身就一定会快乐无忧、自由自在过一生吗？

未必。

小夭看了看相柳，心想：“这个家伙自蛋壳里出来，辛苦修成人形，还没做几天小孩，就被卖去奴隶死斗场做妖奴....然后遇见洪江...又一心只为报恩还情，唉.....这哪是只妖啊”

“小夭，小九儿睁开眼睛了！快看！”相柳惊呼声打断了小夭。

小夭定睛往怀中一看，果然。

小九儿睁开了眼睛，眼珠子乌黑明亮，嗯，像他爹。

咦？为什么是单眼皮？

我和他爹都是双眼皮啊.....

嗯，有浓密的睫毛，不长，但够浓密，一排淡淡的浅蓝色睫毛整齐划一，随着眼睛一眨一眨，煞是可爱。

这是什么神仙宝贝呀。

小九儿瞪着乌黑的眼珠子凝神看着小夭，一会儿又看看相柳，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睿智和沉稳，但又不失稚气。

小夭正想把小九儿抱上来一些，亲亲他的脸蛋，旁边的手不由分说将小九儿抱了过去，瞬间将他举过头顶，就象人族的父亲那样逗自己的幼子一样，一会放低一会举高，反反复复，逗得小九儿开心得直晃那条漂亮的鱼尾。

发出一声微微的类似鲸鱼那样的声音，似是特别欢喜。

忽然，贝壳外一个鲛人游了过来，朝着相柳和小夭简单地做了几个手势。

“岸上有人找你们。”

小夭和相柳对视一眼，猜想是玱玹来了。

相柳顺手把小九儿轻轻放在小夭手中，说道：“他很关心....应该让他下来看看。我去接他。”

小夭点点头，看着相柳如箭一般游了出去，眨眼便不见了。

玱玹带着钧益站在岸边，凝视着大海。

相柳在他不远处的海面骤然出现，银发飞扬，从容不迫地走向他。

“你来了。跟我下去吧。”话间，相柳递过一个小瓶子。

玱玹笑笑，接过来一仰脖喝了下去，然后转头对钧益交代：“你先回去，这里没什么事了，我想在海里多呆一会儿。”

钧益后退一步，行礼，离开。

相柳转身跃入大海，玱玹跟着跳了下去。

远远的，小夭就看见了玱玹，她欢喜的大喊：“哥哥！”

玱玹听见小夭喊他，下意识就加快了速度。

他看见了小夭怀里的小九儿。

他慢慢地靠近，靠近，悄无声息走进了贝壳。

小夭和小九儿近在咫尺，玱玹感觉心跳加速，他微微停了一瞬，定了定神，才继续走向小夭，怀里的小九儿似乎也感受到亲人来了，欢快的轻轻摆动尾巴。

小夭抱着小九儿，站在那等玱玹一步一步靠近。

玱玹屏住呼吸，凝神看了过去。

贝壳里这一刻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这是........什么？！

玱玹也哑了火，即便知道日后，都是能修成人形的。

但眼下这个状态，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不似鱼又似鱼，

不似豚又似豚，

不似人又是人生的。

关键，还一点九头妖的影子都没有....

玱玹到底是一国之君，只怔了那么一瞬，很快便恢复淡定。

“小九儿....他.....他.....他吃什么？”玱玹原本是想问，小九儿是什么，话到嘴边愣是变成了他吃什么。

“哥哥，他还没吃呢。我看他好像并不是饿的样子，出生后一直在玩。你来的时候，相柳正在逗他玩，玩得可欢了。”

“是吗?快快，让我抱抱。”

玱玹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将双手伸过去。

小夭把小九儿递到玱玹手中，玱玹满心满眼的小心翼翼，接住了小家伙。

小九儿似乎很清楚，这是亲人，是娘亲最亲最亲的人。

一到玱玹怀里，便十分欢快，轻轻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那双酷似相柳的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玱玹的眼睛。

一瞬间，玱玹觉得自己那颗如玄铁般坚硬的心，被眼前这个小家伙给融化。

一股暖意悄悄蔓延整个身体。

玱玹凝视了小九儿许久，才不舍的把小九儿归还到小夭手中。

“相柳，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想弄清楚小九儿究竟是什么吗？你小时候长这样吗？”玱玹话一出，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十分愚蠢。

第一，神族妖族都是几万年的寿命，小时候长什么样，长大了根本记不太清楚，除非是家里人给她描述出来，或者有画像，不然，谁也说不上来自己小时候具体长什么样；

第二，相柳是蛋里出生的九头妖，无父无母，自然没人告诉他小时候的模样，但起码还是清楚，自己有九个头。

而小九儿，明显没有九个头。

相柳走到小夭身边，握着小九儿那柔软滑溜的小鱼鳍，轻轻抚摸着。

半晌，他认真说道：“玱玹，你....可曾见过...鲲鹏？”

玱玹愣怔，答道：幼时随父亲出征，在战场上见过一次，十分巨大，不，是非常的庞大，我记得，鲲鹏一展翅，便是九万里之遥。整个天空几乎能被他遮去一大半。

小夭听着两人对话，惊问道：相柳，你说咱们小九儿是.....鲲鹏？

“我不确定，只是猜测。”

相柳抱起小九儿，仔仔细细端详，然后把小九儿放在自己肩上，那画面，就象一尾肥嘟嘟的鱼儿站在人的肩膀上在玩耍。

相柳接着说道：“我在两百多年前，也见过一次，那时我跟飞廉在南海玩耍，两人比赛捕鱼。忽然间水中跃起一个巨大的生物，似鱼又似大鹏鸟，不过没有玱玹说的那么大，但也不是小九儿这般。我猜测，那时见到的是鲲鹏的少年状态，玱玹见到的是鲲鹏的成年状态，而小九儿现在，正是鲲鹏的幼年状态。”

玱玹和小夭凝神听着，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而且，有意思的是，我和飞廉遇见的那只生物，似乎知道飞廉能助他一臂之力，他朝飞廉的方向飞去，跟飞廉打招呼，亲昵地围绕飞廉转圈，飞廉一开心，将手一挥，大风四起，那生物瞬间长大，变长，越变越大，越飞越高，最后遮住了半个天空。传说中，鲲鹏是遇风便长，速度很快。风越大，他长得越快越健壮，瞬间就能化形，鲲形，鹏形，人形。可以随意切换。”

玱玹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鲲鹏遇风即长我也略听说过一二........”

小夭突然间也回忆起在南海归墟那段奇遇，在那个幽静的没有任何生物的空间里，他们能感知到有别的生物的能量，但肉眼却见不到那些生物，再后来，一股气脉钻入她的身体，在她腹部打转，最后停留。

自那股气脉入体之后，她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灵力也与日俱增。

“传说，鲲鹏入胎是他选择父母，鲲鹏不在乎神族，人族或者妖族，只要他喜欢这对父母，他就愿意入胎为子。”玱玹也知道那个传说。

“想来是了。”小夭肯定地点点头，看着相柳。

玱玹大笑：“妙啊，妙啊。没想到，我的小外甥，竟是传说中声名远扬的鲲鹏。”

小夭也乐得唇角上扬，看着小九儿从相柳的肩膀游动下来，围绕相柳灵活地摆动着鱼尾，转了好几个圈圈，那条欢快的尾巴有韵律的左右摆动，时而拍在水中，时而滑过相柳的脸颊。

很明显，他十分喜欢他的父亲。

随后，小九儿又游到玱玹和小夭中间，在两人的身旁游来游去。他的小身影灵动活泼，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鳗鱼儿。

他时而游到小夭的脸颊旁，用嘴唇轻轻碰触小夭。一下，又一下。

小夭满脸宠溺地笑，眼底有无限温柔。

转瞬间，小九儿又游到玱玹胸前，小小的身子在玱玹怀中穿梭，玱玹感到一阵阵丝滑清凉。他轻轻抚摸着小九儿的背，感受小九儿给他带来 的喜悦。

围绕着三人亲昵了好一会儿，小九儿兀自从贝壳中游离出去，穿行在一片美丽的海草中。他快乐的用那两根小须儿碰触着海草，小须儿瞬间融入了海草，两种不同的生物之间进行着一场默契的互动。

在这片宁静而神秘的海底，小九儿瞬间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仿佛他生来就是这里的主人，他就是为大海而生的。

相柳、玱玹、小夭三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小九儿在尽情地探索和玩耍，三人在那一刻同时想着：“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

也几乎就是那一瞬，三人的目光短暂地交接，然后又各自默默地看向了别处。

半晌，玱玹开了口：“不早了，我该走了，过....几日....我会派人给小九儿送满月礼。”

玱玹本想说的是过几日再来看你们，但是他清楚，如今天下大局未定，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海底。

因此改口说派人来送满月礼。

相柳看着玱玹，淡淡说了一句：“保重。”

玱玹侧过身子，停伫片刻，终是没有回头。

他迅速游出贝壳，游了数米他忽然停下，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相柳：“你也是！”

小夭眼眶微红，目送玱玹离去，玱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海草深处。

相柳知道小夭此刻很难受，便上前轻轻揽住小夭，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小夭的额头，良久......不语。

小夭就势滑入相柳怀里，双手将他抱紧。

小九儿还在海藻丛中欢快地玩耍，这世间的烦心事都与此刻小小的他无关。

真希望小九儿一直这样下去，小夭心想。

玱玹离开后，果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

相柳也会时不时回到营地，但呆了几天，洪江便会催促他回海里。毕竟，他们的战争还未正式拉开序幕。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箭，已经绷在弦上很久了。

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