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眼睛（1/1）

“她是不是很美？”老人将黎落的头按在棺材上，逼迫着她看里面的“那个人”。

棺材里的那个眼眶凹陷的“人”，脖子上有一道细密的缝线，脸皮也是缝上去的。黎落瞧着“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面也有一段段的缝线，“她”是被人用很多个她拼接起来的！

黎落想到这里，心下大骇，口里呜呜着，身体也奋力挣扎起来。

老人将她随意丢在一边，继续说道：“你的眼睛能给她用，是你的福气…”

他抓着棺材口，眼神死死盯着里面的那个“她”，仿佛里面那个是他深爱的人一样。末了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瓶瓶罐罐开始鼓捣起来。

黎落奋力挣扎也不得脱身，惊慌恐惧之下体内的蛊虫竟然提前苏醒了。

那老人听见身后的声音变了，转头便向黎落看去，黎落此刻脸上的青筋暴起，脖子上也泛起了诡异的黑色纹路，她正痛苦的在地上蜷缩着翻滚着。

“有意思，”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探上了黎落的额头，“早些年边陲领的东西，看样子我还得给你解蛊，不然你这眼睛我是万万不敢给她用的。”

说罢往黎落嘴里塞进一粒药丸，黎落只觉得身上又冷又热，不由自主的在抽搐，但好在并不特别疼了。

老人将她拖到草垛上，随手在她嘴边丢了几块干硬还长着霉点的馒头。

“水在那边。”老人随手指向了角落里的破缸，那缸正滴滴答答的接着洞顶滴下来的水。

…

黎落一直捱到了夜里，才堪堪舒服些。老人离去之前对她说，他喂她的药丸只是以毒攻毒暂时的压制，保着她不会死，待他出去寻完解蛊的药材便会回来。

看着滴滴答答落下的水，黎落口渴难耐，艰难的用舌头顶出了嘴里的破布，蠕动着过去喝了起来。

本以为老人会过几天才会回来，可第二天中午，黎落就看见老人抱着渗血的胳膊回来了。

老人受了重伤，他靠着棺材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掏出怀里的药又是吃又是敷的。

处理完毕，他盯着黎落道：“来不及了。”说着便又往黎落嘴里塞入一粒药丸。

随后又来到棺材边，对着里面的人说：“对不起了…让你用一双有点问题的眼睛，但没关系，等你醒来，我便帮你解蛊…”

黎落看着他又开始鼓捣起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时不时还捂着肋骨闷哼两声。

黎落认命了，眼睛一闭，开始走马灯似的想起了从前：

他们一家三口过的一直都很幸福，小时候她爹给她做了很多玩具，她娘也很宠她。

听她爹说她四岁那年生了生了场重病，四处寻医无果，她娘不顾西界正在交战抱着她就去找妖族求药。

就快到的时候她没气儿了，小小的身子都冷了下来，她爹都准备把她就地安葬了，可是他娘不肯，抱着她冰冷的身子哭喊了好久好久，也许是慈母心肠感动了上天，她突然又活了过来，并且还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一直过着平淡的生活，直到领主猎杀妖族却殃及了她爹娘…

逃亡的路上，她遇到了好人，也遇到了坏人，遇到给她吃食的大婶，也遇到偷了她钱袋的小贼。

身无分文的倒在路边，她那时候想着也许自己就要死了，顾玉出现了，顾玉救了她还给了她安身的地方。

想到顾玉，她笑了又哭了，顾玉会不会觉得是她逃跑了，会不会知道她被人绑架了还被杀了呢，算了还是不要让顾玉知道的好，就当她是逃跑了吧。

恨总比爱容易放下些。

黎落感觉到老人在她的眼皮上糊上了厚厚的一层草药，她觉得眼睛有点麻木了。她听见老人似乎是在磨刀，她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还没有跟她的顾姐姐好好道别。

“你可别哭，眼泪冲掉了草药，挖的时候很疼，你这眼睛可就充血了不好看了。”老人说着就向她走去。

黎落听着脚步声逐渐逼近，她绷紧身体，咬牙切齿道：“你做下这么多恶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老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喏，那么多，都是这么说的，我可没见过她们来找我。”

说完不再废话，将她怼在地上用手死死掐住她的头，上手就去割黎落的眼皮。

黎落只觉得刀子在她的眼尾划拉，不疼，但是她心里格外的害怕，想要挣扎，这老人手劲出奇的大，她竟不能动弹分毫。

就在此刻，洞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老人手一顿，放开了黎落。黎落只听到老人走远的脚步声，听见他嘴里念叨着“都是命…没机会了…”。

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几个侍从控制住了那老人。

顾玉进来看见黎落被绑的结结实实躺在地上，眼睛上还糊着不明物体，上手就将她扶了起来，抹去她眼睛上的绿色浆糊，这才看到，小人儿左眼的眼尾有一道很深的豁口。

“呜呜呜，顾姐姐，顾姐姐是你吗。”感受到那人的触碰，和她身上的味道，黎落开口问道

顾玉宽慰了黎落几句，看着那眼皮上的豁口，越看越气，拔出一旁侍从的剑就要杀那老人，却被统领以剑鞘挡住：“顾小姐不可，国主有令，此人不可杀。”

商启雨姗姗来迟，夺过顾玉手里的剑对这统领说道：“顾小姐与黎小姐情同姐妹，见她此种遭遇，一时冲动，还望统领莫要往心里去。”

“这个疯子，杀了这么多女子，难道他不该死吗？”顾玉看着一边眼睛还不能睁开的黎落，愤怒道。

“疯子？我可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我给国主帮了那么大的忙，我没疯。”那老人听见顾玉这话瞬间就狂躁起来。

“她能活，她就要活过来了，就差眼睛，一双眼睛，国主知道我没疯！我是有本事的，有的…你们让我把那小女娃眼睛挖出来给她装上好吗，就差眼睛了…”

“我都杀了这么多人了…再多杀一个，最后一个…她就能活了，活了…咯咯咯咯咯…眼睛，眼睛…我要她的眼睛！”

说完他竟是挣脱了束缚又朝着黎落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