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惧怕死亡的十九岁少年（10）（1/1）

我是一个很讨厌狗的人，因为10岁那年被四条狗一同咬过，险些老命。自此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我尤其见不得那些在自家门前冲我狂叫的狗。狗仗人势我已经体会过不止一次了，有些狗叫的烦了，我会产生捡块砖头把它们砸死的冲动，

冬日天气严寒，心里塞满了不顺心之事。郁结成一团恶气，伏于胸口，久久不散。即使是这种情况，每个星期五天至少有三天的早上要去教室答到。

这对学生而言本是理所应当之事，然而我从不把自己当所谓的‘大学生’看待。一张专科毕业证而已，有或没有，无甚差别。如果什么学历都已没有，再闯荡一番名堂，岂不更加彰显我的本事？

在那些早上去学校的日子，我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早餐店买两个大蒸饺，再来一杯豆浆，把这些东西揣兜里带进教室，慢慢享用。可惜早上大多食欲不振，只能吃一个，另一个要么送给家奇，要么丢掉。但奇怪的是，我每次仍然会买两个，这是一种规律，我喜欢有规律的生活节奏。

12月一个寒冷的早晨，我还差1分钟迟到， 第一节课 又是必点名的一位老师。面对这种情况，我反倒冷静下来，故意慢悠悠地同老板讲话，再慢悠悠地往学校里走。

当我走到距离学校几步之遥的小卖部门前，我隐约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一条流浪狗，它看见我转过身来，胆怯地与我对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溜走。早就听说这附近有不少行踪不定的流浪狗，它们经常翻垃圾堆，或几条狗围在一起吵架。

这是一条白色的狗，唯独两个套拉着的耳朵上有一点褐黄色的毛。它的体形不大，四条腿像木棍一样瘦弱。 它头上和尾巴上的毛都是岔开的，看上去还有点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好久没打理了。

与之不相称的是它那双机敏的，又黑又圆的眼睛。我想，如果有主人肯收养它的话，想必它也会是一条可爱、漂亮的狗。我与狗的差距就是一个有人养，一个没人养。

我能明显感觉到它饿了，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闭着嘴巴发出鸣鸣的声音。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蒸饺，它以为我要砸它，猛地往后跳了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啧！啧啧…”我呼唤着它，蹲下来把蒸饺放在地上。指了指蒸饺，又指了它，意思是这是专门给它的。可它仍在远处望着，不敢靠近。

我站起来，往学校里走去，当我快越过学校大门时，猛的一回头——它果然在那只蒸饺旁边，嗅了嗅，开始大块朵颐，我怀疑它好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自此以后，只要我早上去学校应付点名，我就会遇见它。它就像是刻意在那里等我，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出现在我的身后。而我会给它一个蒸饺，它已经完全没有了防备，每次都是几口吃完，再摇着尾巴跑走了。

我当然不会为了一只狗而每天早上都舍弃温暖的被窝，不过有时我的确会幻想，等以后有自己的房子了，可以考虑收养它，也不知道我俩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这应该是我第七次给它带饭了，我刚从早餐店出来，那条狗看见了我，突然欢快地向我奔来。在离我还有几步远时，它终于想起我并不是它的主人，只是偶尔施舍给它一个蒸饺的路人，猛地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对我张望着。

都说动物很难与人建立起信任，没想到像我这样的人，竟会有活着的生命信任我。

我走到它的身边，它也没有解闪，但它的确在发抖，它还是有一点害怕的。我把蒸饺放在地上，有些悲凉地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了。那天中午放学后看见路对面有一个人推着三轮车卖狗肉，之前也见过，并没有太在意。可这次竟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圈，笼子里有几条待宰的黑狗，砧板上放着一个恐怖的狗头。仅管狗头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我却感觉比睁着还恐怖。

两天后的早晨，还有好几分钟才上课，时间完全足，够。我买完蒸饺出来，却没有着见那个期待的身影。我四处寻找，可我既不能喊，又没有其它手段，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

我希望它只是在某个角落打盹，或是没看见我，只有到了这种时刻我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如果可以，我大不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过来，周末也来。

我一直在校外等到上课，它却没有出现，点名算什么？希望它只是忘了，希望如此。

隔天早上，我顽强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今早是最‘安全’的老师，可为了弄清楚它的下落，我依旧坚持去上课。和昨天一样，它一直没有出现，我看见了另外两条流浪狗，但那不是它。

那两条流浪狗粗鲁地撕扯着垃圾，它从来不会那样，它是一条有素质的流浪狗。中午放学和家奇一起去吃反，我轻描淡写地指着一条流浪狗问他：“你说这些流浪狗一般都会去哪呢？”

“被狗贩子抓走卖肉，被冻死，还有一些人心理变态专门虐杀小动物，上次的新闻…”“这些狗瘦成这个样子，有肉吗？” “但这是白捡的钱啊，换你你要不要？”“没人管？” “有人管它们就不是流浪狗了大哥！” “也是…也是…”

它同其它流浪狗不一样，它是如此聪明的一条狗，我相信，它一定会有一个好结局的。我是一个喜欢写故事的人，但我的故事从来没有过圆满的结局。要么是以悲剧结尾，要么就没有肯定的结局，无限遐想下去。

这是反大众心理的，实际上，就连我本人看电影或读时，也期待着美满的结局。可写故事时，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结局。公主与王子的下场一定是两人互相生厌，互相嫌弃，把日子过成一地鸡毛。哪里会有什么——从此以后，王子与公主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很害怕触及到那无边无际的美丽，我怕自己会深陷其中，忘记现实的骨感。但是这一次，我希望这只小狗能有个好的结局。如果我能为它编写一个故事，一定会为它设定一个完美结局，尽管现实中，我再也没有见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