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戎(1/1)
此物乃白戎之物,是兄长白思岸亲自给他做的。十几年前,白戎因妖祸之罪在瑶城外被城主亲手处决,当时,万人在场观刑,他被快刃巨斧分体,身体被喂四头猛兽,定然不会生还。
此物又是哪个有心人送来的。
铜簪庄庄也看见了,她小心的把它捡起来,她先是一愣,而后仔细的观察那支簪子,嘴角不禁扬起,这簪子虽是旧物,还有新痕,是被常用着的。她举着簪子递给白无,忍不住喜极而泣:“二叔,小叔的东西!小叔死后,伯伯找遍刑场都没找到这个,你说是不是伯伯对小叔的思念有了回应,他要回来了?”
白无突然神色凝重,迟迟不敢接这簪子,他怕庄庄看出自己的异常,忙低下头来:“别乱说。也许只是个一模一样的东西罢了。或者,被她这个多手多脚的人捡了去用了。”
“二叔,你怎么了?”庄庄不解道,“这簪子是小叔最重要的东西,这个女孩带着簪子来,一定是想告诉我们关于小叔的消息。我们赶紧把她带到屋里照顾吧。等她醒来就让她去见伯伯!”她一边说一边把簪子收到手心。
白无严肃阻止道:“不可!白雪戈壁常人根本进不来,我们能穿越白雪戈壁,全仰仗你的异能神通。这个女孩能到白府门前,定然也不简单。不能让她进山洞,万一她不怀好意……”
“二叔!伯伯是因小叔的死才疯了的,现在有一点他的消息了,就算是假的,对于伯伯来说也是个念想!你刚才也看见了,我们都还没看清绊住我的是人是物,伯伯就冲出来抱起她,他有多想小叔啊!他现在疯了,连你我都记不清,你就不能让这女孩戴着簪子,装成小叔吗?”庄庄讨厌他的谨慎规矩和冷血,她蹲在地上,抱着坦生,给她取暖。
白无一把抓住坦生的胳膊,用力一提,狠狠将她甩去一边:“不许碰她,你知道她是人是妖?”
庄庄生气了,她站起来愤怒的对白无说:“这里冰天雪地,荒无人烟,只有我们,没有城主,也没有真皇!你守那些规矩给谁看?是人怎么了?是妖怎么了?十几年前,我们都是人啊!”
白无这个人太过规矩,规矩的有些冷血,平日里,她用些异能神通都被反复教训。白无也是苦心担忧她,他怕有人发现庄庄与天宝册之宝,御物扇结合,将她归类为妖。她若成了妖定会先被遣送妖界的,并且白府也会因窝藏妖物而受牵连…如果她被成功遣送到妖界,妖界那一群兽性未尽的东西,定会把她吞了骨头都不剩。(天宝册,德公在大地的遗留之物。此物中记载无数宝器,每一件宝器都有它独特的神通,与气息契合之人相结合,人会获得这神通,同时也会成为晦养宝器的容器,容器会一直饥饿,得到每个宝器特有的火种后,会缓解饥饿,如果一直得不到火种,宝器会吸干容器的气血,埋在容器化成的黄沙下,等待下一个契合之人。这种交换对人来说,是残忍无情的,但宝器的神通会让人忽略这些残忍无情。)
“如果白戎还可能在利斧分身下活着,他定然知道白府的变化,也知道大哥病入膏肓失心失智,他怎么忍心十几年不来看他?他以前除了府里就是在炼器房,所作所为也只有简单的生活和复杂的图纸而已,他还认识谁呢,谁会在十几年后,来送这个东西呢?”他有些焦急…
庄庄看他此刻有些异常,失了温雅的姿态和理智,他现在焦急的样子像在钻牛角尖一样,非要论证这铜簪的来处…
“二叔,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话?我说的重点不是小叔是否还活着,而是伯伯的思念好不容易有了回应,我们应该留下她,也许伯伯的病会有好转。”
“疯了就是疯了!那是他自己给自己的病!谁救得了!”他大声愤怒的对庄庄说。
庄庄很是奇怪,她注视着白无,冷静的问他:“二叔,你是不是不希望小叔回来?”
这一句话令白无乱如麻的心境顿时停转,他怔在原地,耳边的所有声音都停滞了…
关于白戎的死,他心里有一个结果,现在白戎的珍爱之物铜簪出现了,白无心里的结果开始动摇,他问的问题他发的怒,实际上是他自己在论证,眼前事物是否与心里的结果冲突,或者说,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让眼前的事物去和结果重合……他希望白戎就是死了,死的透透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他的身体,他的血肉,他的灵魂永远不会再回来!他永远不要和白府有牵连!
簪子确确实实出现了,而且一眼就能看出簪子是旧物,它被磨的发亮,一定是常带在身上的…白戎死而复生了不成?怎么可能呢,肉都猛兽吃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德公也不可能救得了他!
“二叔……”庄庄见他思考的很痛苦,不忍心,便叫醒了他,“二叔…你没事吧?”
白无回过神来,将铜簪拿了过去,放在厚厚的兽皮外衣口袋里,他强装平静:“簪子是白戎旧物,白家应该收着。这是这个女孩,来路不明…”
“二叔,她昏迷着,我们无法问,不如等她醒来问问,再决定留不留她吧。”庄庄跑去坦生身边,将她抱起来,坦生被冻的冰凉,浑身无法控制的打颤,庄庄心软道:“她已经知道冷了,想必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白无冷冷的看着坦生,走到她跟前,一把抓着她的脖子将她拎起来,她整个身子松垮直立,两脚虚沾着地,白无三根针刺在她头顶,如同三束电流划过坦生的身体,坦生的身体缓缓颤抖着,背后先是一阵凉后是一阵热,热由后背蔓延整个身体,很快,坦生疲惫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冷着脸的白无……
陌生的白无,冷峻的脸,让坦生一阵害怕,她本能的扭动自己被束缚的脖子,还未完全恢复力气的手臂软软的抓开白无紧握她脖子的手指。
白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一松,任由坦生跌落在地上,坦生的手脚无力的挣扎想要站起来,庄庄赶紧去搀扶她。坦生见庄庄,慈眉善目,身形可爱,虽然她们还陌生,但坦生的心意固执的相信她是好人。
“这是哪?”坦生一边看着陌生的院子一边问庄庄。
庄庄十分开心的说:“这是白府啊。”她觉得亲切,她觉得坦生就是小叔派来的人。
“白府…”坦生突然想起那个簪子,“我是来送簪子的。”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身上摸索寻找簪子,一不小心碰到了胸口,顿时疼痛仿佛炸开一样,痛的她无力的蹲在地上蜷缩着。
庄庄焦急的问她,又不敢随便碰她,两只小手无措的伸着:“你怎么了?”
鉴于之前受伤的经验,伤口会在疼痛一阵后愈合如初,所以她不必担心,无论什么伤口都能愈合好的,于是她对庄庄说:“没事。”坦生猛然想起白雪戈壁入口处,敦野抢夺黑血对她大加伤害…伤口疼的更加剧烈,她双手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双手被冻的已然发青,掌纹一如始入此世,没有变化……她听见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终于确信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