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星连珠（1/1）

谷大用悄悄地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太子殿下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不知道是好是坏啊。其他人心里也起了同样的心思，他们几个相互交流过眼神，还是决定再找人劝谏一下，所有的人目光落到了谷大用身上。谷大用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神，最后还是决定由自己开口劝谏。

“殿下，子曰：不语怪力乱神，敬而远之。这是孔圣人说的，定是没错的，奴婢虽没有功名在身，但承蒙当今圣上的恩典，我等也在上书房读过书，殿下年幼被梦境所困也在所难免。等殿下开了蒙学，读了圣贤书，便不会再被这等梦境所误导。”

朱厚照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谷大用居然能主动劝谏，看来在上书房读的书没有白费。

“你们放心，我也不信鬼神，更不相信什么炼丹长生之类的邪说，只是好奇想要试一试，万一成了，功在社稷，利在当下。你们的苦心本宫明白，即便是成功了，本宫也不会向上一个……额不，本宫也不会像先帝一样去追求什么修道成仙，炼丹长生之类的不切实际的事情。”

看来这些小宦官还没有受到过社会的毒打，没有经过朝堂上御史言官的弹劾。不然他们也不会不理解朱见深宁愿躲起来炼丹也不愿上朝的真正原因了。

其实明代的皇帝都很勤政，但每次要实行一些惠及天下的仁政，总会有一群士大夫和士绅出来阻拦。无他，因为惠民的政策大部分都会伤及士绅的利益。而大多数的士大夫都出自士绅阶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只有吃饱饭的富农或者士绅地主家才有余粮供子侄们读书考科举，甚至有的士绅家族，每一代都有人出来做官，这种士绅大家族被称为官宦家族。

由此可以推断朝堂上的士大夫们其实跟明朝的士绅是一体的，甚至他们大多数本身就是士绅。

明朝的官员俸禄少得可怜，大多数清流官员，还需家中族人接济。

名门望族有自家人在朝廷做官的，甚至每次探亲之后，他们都带着族人给的钱粮去上任。

大明的发展，到了弘治年间已经到了瓶颈期，最大的社会矛盾就是士绅兼并土地太多，垄断读书人的上升渠道。若不是弘治皇帝还算是位有些手段的君主，明朝恐怕撑不到崇祯帝就已经灭亡了。

很快天便黑了，依照惯例朱厚照应该后宫居住，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儿大避母，这是中国的优良传统，即便朱厚照现在只有八岁，但是今天的误会却让皇后和弘治皇帝当真了。

晚间时候弘治皇帝特地叫人传来口谕，责令太子暂时委屈几日在这御花园的偏殿先住下，明日依照惯例去坤宁宫和仁寿宫请安。

朱厚照心里暗自摇头，古人的脑洞真是奇葩，这种事情他们居然也能相信。心中暗叹一声，也罢正好躲着皇帝和皇后，等熟悉了这具身体，熟悉了身边的人，再想办法做出玻璃球。

朱厚照在心里胡思乱想着：都说伴君如伴虎，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就找个由头把装着九颗玻璃球的银盒子埋回花坛，只要完成历史的闭环我就有机会穿越回去。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条件，上一世的和电视剧中也有这样的穿越狗血剧情，只是他们都伴随着星宿天象什么的，不知道我这次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条件。

晚间时候去钦天监的马永成回来了，他拿着厚厚的一沓簿子，兴高采烈的样子。

马永成躬身一礼，满脸堆笑：“殿下，奴婢马永成从钦天监赶回，特来复命。”

朱厚照看他的样子一定有什么收获，也按捺不住兴奋起来，正要接过簿子仔细翻阅，突然看到自己孩童的小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没有读过书，怎么可能看懂钦天监的文字。但是伸出去的手已经触碰到簿子，这个时候收回来是否不妥，心一横先拿过来再说，大不了一会儿假装不认识字不就行了。朱厚照拿过簿子放在桌子上，当然是倒着放的，唉！假装不认识字吗，总要装装样子。

张永把朱厚照的动作看在眼里，他立刻明白了朱厚照刚才的迟钝是什么意思，赶紧用巧妙的回转“哎吆，殿下您看这个簿子，上面全是灰尘，还是奴婢读给您听吧，免得脏了殿下的手。”

马永成立刻表现得满脸不悦，想想也是，明明是他辛辛苦苦从钦天监那里讨要来的簿子，怎么功劳全都让张永抢先了。马永成赶紧弥补。

“启禀殿下，奴婢在钦天监那里也学了些观天象的法门，还是由奴婢读给您听吧。”

朱厚照翻到了一页，上面的四个字立刻映入眼帘——九星连珠。只可惜倒着看书确实麻烦，其他的内容看得很费劲颤抖的手激动的心，还真有天生异象，朱厚照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能被身边这帮二百五宦官看出来，朱寿的灵魂早已替换掉原来朱厚照。要是被看出来，说不定会被杀了祭天，或者绑在祭台疯狂招魂，又或者被一大群道士和尚狠狠地折磨。封建社会为什么要封建社会，因为它封建！

听到马永成和张永的对话，正好有了台阶下。朱厚照拿起簿子丢到马永成脚下，翘起二郎腿，装腔作势地说道：“正好本宫眼睛不舒服，你来念本宫听。”朱厚照眼带赞许地看了一眼张永。张永看到朱厚照主动就坡下驴，便讪讪一笑，立在一旁不再出声。

“明弘治八年正月，天佑大明，紫微星光亮夺目，似有夺月之辉，此为大吉之兆……”马永成便从簿子开头念起。

这么厚的簿子，等马永成念完了，明儿天亮见了，他喵得不能让他这么念。朱厚照轻咳一声打断马永成的念诵。

“本宫不想听这段，钦天监这帮人就知道用这些祥瑞啊，吉兆啊，蒙骗父皇，蒙骗朝廷，关于这类的统统给本宫省略。”

马永成只当朱厚照是小孩图新鲜，连忙点头哈腰，“殿下英明睿智，洞察秋毫，奴婢真是佩服……”

朱厚照脸色一沉，皱着眉头“你还念不念，如果累了就让张永念，你站到一边歇息去吧。”

“奴婢不累，奴婢这就照殿下旨意念诵。”马永成诚惶诚恐地解释。

很快马永成便念诵到了九星连珠一篇。朱厚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弘治八年六月，夜空正南，似有九星连珠之象。钦天监阅遍史书，九星连珠之象，曾现于西汉末年，西汉太史令记曰，汉元始五年十二月，现九星连珠星象，紫微星暗。由此可知，此为大凶之兆，幸赖我朝紫微星光亮如白昼，闪耀夜空，故钦天监上下推算，大明定能逢凶化吉，社稷永固。”

听到这里朱厚照心里忍不住吐槽，不就是斗转星移吗，什么吉呀凶啊的，纯粹胡扯，钦天监这帮人就知道忽悠，编个谎还要查古籍，弄得跟煞有其事一样。

“等等！”突然朱厚照想到了什么，立刻出言打断了马永成的诵读。“汉元始五年十二月，是……”朱厚照本来想问是不是西汉末年，但是他突然想起现在自己还是个八岁小孩，还没有开蒙读书，怎么可能知道西汉的历史。

朱厚照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色，生怕他们看出自己已经学过华夏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