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圣心难测（1/1）

萧敬常伴君侧岂能不知伴君如伴虎。他出了殿门便健步如飞地朝着宫门走去。见到杨廷和、王华二人问明缘由，这才放下心来。

萧敬借口先进殿通报，把二人挡在门外，他来到弘治皇帝跟前，毫不保留地把东宫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也把杨王二人面圣的理由说了一遍。

弘治皇帝此刻心里非常气愤，他在想：朕的儿子怎么能嗜钱如命，如此行径怎能成大事，真是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其实他们父子两个都一个样，只不过弘治皇帝读过的书多，能为自己找到更好的理由诠释自己的爱财如命，比如：朕体恤朝廷之苦云云，但每年朝廷上供到宫中的用度从不肯缩减。

杨廷和、王华二人进殿之后便联名弹劾东宫宦官，说他们伺候太子不周，请弘治皇帝严加查办。

弘治皇帝听到他们二人的奏报，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他想起太子嗜钱如命的吃相实在难看，便语气却十分严厉说道：“太子竟因小小风寒告假，如此懈怠读书，真是不该，二位爱卿且先回去，朕即刻下旨让太子带病读书。”

杨廷和、王华二人听到弘治皇帝的答复，石化在原地，他们心想，刚才不是弹劾的东宫宦官吗？怎么感觉受罚的是太子。两人以为弘治皇帝没明白他们的弹劾，便要再次上奏弹劾。谁知弘治皇帝借口批阅奏章，便让他们告退了。

等他们都出去了之后，弘治皇帝突然问道：“萧伴伴，沈氏真的掌掴了太子？”弘治皇帝虽然嘴里问着话，但是手上批阅的笔没有停，继续圈阅奏章。

萧敬被皇帝的质问吓了一大跳，慌忙解释：“陛……陛下，事出突然，奴婢没有防备才让沈孺人得手，奴婢该死，请陛下责罚。”

弘治皇帝似乎并没有听萧敬的解释，自言自语地说道：“朕的儿子，朕都舍不得掌掴，沈家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弘治皇帝说到这儿，便再也没出声。

萧敬躬身听着，还在等弘治皇帝继续往下说，他以为弘治皇帝会给他一个处罚沈佳宁的章程，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弘治皇帝还是没继续往下说，萧敬是起身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继续躬着身体。又过了好一会儿，弘治皇帝端起茶盏看了一眼，说道：“萧伴伴，跟朕添茶啊，躬在哪里做什么。“萧敬上前熟练地为弘治皇帝添茶。

萧敬小声提醒道：“陛下沈孺人哪里……是否要稍加……”萧敬本来想说要稍加惩处，但是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弘治皇帝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水上面的茶叶，说道：“告诉东厂的人，如那沈家丫头有性命之忧，出手帮一下吧，朕现在越来越看好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了。对了，严密封锁消息，尤其是后宫。”弘治皇帝是怕张皇后那洒脱火爆的性格，万一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打，说不定立刻就会处死沈佳宁。太皇太后对这个曾孙更是疼爱有加，若是让她知道了，后果可能更严重。

只此一句，萧敬便知道弘治皇帝并没有怪罪沈佳宁掌掴太子，反而有些欣赏。萧敬出言提醒：“陛下此事若不加以惩处，奴婢恐有损皇家威仪。倘若……倘若日后也有人效仿，不如陛下稍加惩处以儆效尤。”

弘治皇帝轻蔑一笑，说道：“萧伴伴所忧虑的事情，朕当然也知道，先不要着急处置沈氏，朕想看看太子会如何处理她，东宫有了结果，速速报来。”

萧敬心里想着：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太子是储君，掌掴储君，就是打陛下的脸，若是传出去，太子很可能会被那些多嘴之人冠以惧内的恶名，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太医院案件之后圣心越发难以捉摸。

被弘治皇帝撵出宫门，杨廷和、王华两人左思右想还是想不明白，就算皇帝担心太子的学业，也不能不顾太子身体吧！

二人一同回到詹事府，他们决定等太子到了先看一下太子的身体状况，再做下一步打算。实在不行就让太子在詹事府找个房间修养。

他们的紧张也不是没有道理，本朝皇子就这么一位，万一要出点意外，人死了，连个替补都找不到。还有另一个原因，朱厚照就是他们的前程，如果太子日后荣登大宝，他们两个自然也会跟着飞蝗腾达。

王华还是年轻，没有杨廷和沉得住气，在詹事府里显得有些焦躁，他一会儿站起来回走几步，一会儿又坐下焦急的看着门外。

“德辉贤弟，莫急，昨日我等还与太子谈笑，太子中气十足，并不像有急症之兆。我等切莫先乱了阵脚。”杨廷和劝慰王华。

其实杨廷和心里也很急，他不明白啊，据他了解的朝野趣闻，弘治皇帝非常疼爱太子，甚至还有传闻，太医院的案子，就是弘治皇帝发现给太子诊病的太医医术太次，这才惹得皇帝龙颜震怒，伙同内阁六部等罢黜了整个太医院。

王华听到杨廷和的劝慰稍稍好了些，说道：“介夫兄，风寒之症可大可小，陛下想来并不知其中风险，愈弟我略通医术，等殿下来了，我得先确认一下他的身体。不然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陛下又只此一子，这其中干系，介夫兄定然比我更懂。”

杨廷和听完王华的话仍然故作镇定，但是手却是略有不稳。

“不知陛下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以往陛下对太子甚是维护，怎么今日竟然说出了让太子带病读书的话。德辉贤弟可有想过这是为何？”杨廷和确实担心太子的身体，不过他更在意弘治皇帝的圣心。

“介夫兄，我等皆为臣子，万万不可妄测圣意，陛下绝不可能另立宗室。”

“德辉贤弟误会我了，太子天资聪慧，纵观整个皇室绝无仅有，只此一人尔。只是圣心难测，倘若陛下真有此意，你我定要同心协力劝谏陛下，绝不可动摇国本。”

朱厚照怎么也没有想到，由于自己的一次小小的失态，竟然能让一件小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想不到不见得别人也想不到，最先想到事情严重性的恰恰就是沈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