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不为例（1/1）
小小的孟九安久躲在帘子里，看着自己的父皇把母后哄好了，他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但是看着母亲重新扬起的笑颜，自己也感到开心。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呀？”素心正端着果盘准备进去，看到小殿下站在帘子后面问道。
皇上和皇后同时转过头，看着孟九安可爱的小脸蛋笑道:“九安过来。”
孟九安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被父皇一把抱在腿上:“给父皇讲讲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今天我去了私塾，教书先生说我很聪明，一点就通，下课后和巧儿去了御花园温书，然后捉迷藏……”
孟九安像往常一样说着这些事情，看着皇上和皇后恩爱的表情，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在那以后没多久就是除夕了，根据蜀国惯例，新年时国君会携带家眷出宫游街，然后在夜晚和众人一起放飞孔明灯，祈福来年安顺。
除夕那天，孟九安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的被巧儿拉起来更衣洗漱，直到坐上马车，他还没力气的靠着马车睡觉。
素心看着他这样子好笑的将他拉起来:“殿下，你可得坐直了。”
孟九安瑶瑶头:“素心，你就再让我睡会儿吧。”
巧儿拿出一条被子盖在他身上:“素心姐姐就让他睡会儿吧，不会耽误一会儿的祈福大典的。”
素心无奈:“好吧，也就你宠着他。”
孟九安的马车里其乐融融，而另一个马车里的气氛却异常压抑。
皇上看着皇后冷着的脸，去拉她的手:“我也没有办法，是空山派他们非要今日我在放灯时带上青萍。”
“所以你就答应他们了？你当放灯是什么？难道你要在千千万万子民的跟前让我难堪！”皇后拿开他的手，语气冷漠道。
“我拒绝了，可你也知道，我本来登基就没有几年，若不是那二哥死在了洪水下，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
“你也别多想，迟早她就要公布的，若是在观灯节上让大家知道了，那婚礼这些繁文缛节便也去掉了，珠儿也不想看到我到时候红装相迎吧。”
皇上心疼的擦了擦皇后眼角的泪珠:“我此生的红装可就留给珠儿你一人了。”
皇后心疼到无法呼吸，她知道皇上无奈，可内心又咽不下这口气。
这么多年来，皇上身边一直只有她一人，而现在突然来个人还要和她平起平坐。
这如何叫她甘心。
“那你说好的，此后可不许就冷漠了我。”皇后红着眼眶看着他，此时就像个小白兔一般惹人怜惜。
皇上心中疼爱，搂过她道:“自然。”
午时祈福大典开始，孟九安年纪虽小却也拿出来皇子的仪态，对着下面的百姓微笑点头。
父皇在上面说着话，然后国师点燃了那巨大的火炬，子民齐齐跪下，浩浩荡荡黑压压的一片人看得孟九安心头一震。
他想这就是君王吗？受子民爱戴的好君王。那一刻属于血液里的基因好像觉醒了，孟九安想自己以后也要像父皇一般，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入夜后，孟九安跟着父皇母后上了船，却在船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女人。
“陛下万岁，姐姐金安。”
女子是这样说的，孟九安躲在母后身后看着这个穿着绿色翻花夹袄的女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不喜欢这个女人，上一次好像就是因为她，父皇和母后还大吵了一架。
“来，九安。”皇上将孟九安拉出来道:“以后这就是你的青萍娘娘。”
孟九安不语，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正看着青萍，母仪之威不怒而出。
注意到孟九安的目光，皇后摸了摸孟九安的脑袋:“叫吧。”
孟九安这才道:“青萍娘娘。”
女子娇俏一笑:“谢谢姐姐，九安可真乖。”
此后青萍就一直待在他们身边，孟九安每一次看向她时，都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的父皇，眼里的光彩是孟九安读不懂的情感。
发现孟九安在看自己，青萍就转过头来看着他轻笑。
孟九安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很漂亮，可是和自己的母亲比起来那就差远了，毕竟常听素心谈起，在还没有入宫前，母后可是蜀国第一美人和蜀国第一才女。
皇后拉着他的手走到船边，从素心手上拿起两个花灯，温柔的说道:“花灯是用来告慰逝去亲人的，只要你真心祈愿，那边的亲人就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孟九安点点头，双手合一道:“我希望姥姥可以让母亲更开心一点，让九安早日长大，能保护父皇和母后。”
皇后看着他稚嫩的脸庞，眉眼温柔似水。
“皇后娘娘金安！殿下万福！”路过的船只看到了放花灯的两人，停下来笑着行李。
皇后拉着孟九安的手和这些人打着招呼，聊天一般询问今年的收成。
不远处的青萍看到这一幕，仰着头看向站在船头的皇上，道:“我以后可以像姐姐一般吗？”
皇上目光温柔的看着不远处的母子两人:“只要你心怀子民，自然是可以的。”
青萍爱慕的眼光向来没有遮掩，娇滴滴的道:“好，那日后还要麻烦陛下……和姐姐好好教教我。”
青萍看向皇上的眼睛，发现他正看着皇后和皇子，那眼里的爱意满满，令青萍暗自咬了咬牙。
日后她必然要陛下哥哥也这般看着自己。
“时辰到了，陛下请移步放灯。”
公公递过来一盏孔明灯，皇后拉着孟九安的手走到船头，孟九安看到那个叫青萍娘娘的女人也拿着一盏灯站在他们的身侧。
“九安，你的愿望是什么呀？”
皇后素手执笔，准头看向他，那一个回头孟九安一记就是一辈子。
母后的身后是满是花灯的护城河，两侧是挂满灯笼的街道，母后的眉眼温柔，抚摸他额头的手是那样的温暖，让他心安。
皇后:“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就能被神明看到了。”
小小的孟九安用稚嫩却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希望国泰民安，爹娘安康。”
“好。”
那一除夕，小小的孟九安第一次亲手放飞了自己的孔明灯，他看着周边一同放飞孔明灯的人们，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君王和子民。
可是除夕那天晚上孟九安过得并不安稳，夜晚他们安全回到皇宫没多久，太傅就深夜进宫。
孟九安是第二天听说自己的姥爷和皇上大吵了一架，最后甩着脸色出了宫门。
孟九安第二天照例去给母后请安，却看到那个青萍娘娘正在母后的宫殿里喝茶，母后的脸色并不好，坐在上方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看到他才道:“九安，坐到娘亲这里来。”
孟九安听话的走过去，青萍娘娘看着小男孩道:“我还可真是羡慕姐姐，陛下为了姐姐一个妃子也没有，九安也是有这天底下独一份的宠爱。”
皇后压了一口茶道:“呵，那不过是以前了，现在不是有你吗？你若是想要孩子去找皇上便是。”
青萍笑了笑，手指绕了一圈茶杯道:“话是这样说，我心里也期盼着。”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在心里呸了一声，小狐狸精在她面前装什么装。
青萍站起来，侧身行了行礼:“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才刚进宫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呢。”
皇后话都不想和她说一句，挥挥手让人赶紧滚蛋，看着她就心烦。
青萍刚走，后脚刚下朝的太傅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本来前朝的官家是不可以随意进入后宫的，可皇上怜惜皇后思恋家人，就准了太傅可以随时进去探望皇后。
“珠儿！”
“爹爹！”
皇后闻声站了起来，看到父亲穿着朝服满脸焦急的表情，瞬间鼻尖一酸，眼眶红红的惹人怜惜。
“姥爷。”孟九安站起来道。
太傅摸了摸孟九安的脑袋，看着皇后心疼道:“受委屈了吧？这么大个事情这么不告诉我？我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让空山派那群人得逞的，不过仗着自己是仙人就可以这样吗？扰乱人间秩序。”
那一瞬间皇后就像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抱着自己的爹爹哭泣道:“皇上也是无奈之举，听说爹爹昨日进宫面见了皇上，十郎没有为难您吧？”
“他倒是敢……”
“爹爹！”皇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素心拉着孟九安将所有丫鬟都遣退出去。
“爹爹，再怎么说他是九五之尊，爹爹万不可再说这些忤逆的话了。”
太傅叹气，他何尝不知道，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昨日他答应我会好好保护你，爱护你，不再让你受委屈，可我实在是不放心。”
“那青萍是空山派现任掌门的亲妹妹，父亲又是上一任掌门，才刚刚仙逝没有多久，我怕她对你不利。”
皇后点点头:“我明白爹爹的忧心，我会自己多加小心的。”
听到皇后这样说，太傅更是忍不住的心窝疼:“好好的一个家终究是成了后宫，我打答应过你娘好好保护你，珠儿，有事情一定要告诉爹。”
皇后一把抱住已经年过半甲的老父亲，擦干眼泪宽慰道:“放心吧爹爹，历史上这么多皇后都管理着三千佳丽，而我不过一个青萍，我会没事的。”
太傅点点头，又留着吃了午宴才离开。
后宫深似海，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被千娇万宠的长大，何时用这般百般算计过。
-
青萍换了一身衣服，戴着今早皇上赏的玉翠簪子，拿着食盒站在养心殿门口，看到那一抹黄感觉整理了一下仪表，露出娇艳甜美的笑容。
“陛下。”
皇上一愣道:“你为何在这里？”
“皇上起个大早，青萍觉得陛下过于辛苦了，特意一大早起来给您熬了鸡汤，皇上您尝尝？”
说着青萍走过去抱着皇上的胳膊撒娇道:“人家可是辛苦了一早上，手都被烫伤了呢。”
说着青萍露出微红的手指，皇上一看果然是汤着了，心里也不由的叹气。
到底是娶进门的，也不能让她这般委屈，不过是一碗汤而已，喝酒喝吧。
“放在这里吧。”
“皇上要喝？”青萍立马露出欢喜的表情，小鸟依人的打开食盒，看着皇上坐下喝汤。
青萍满眼都是皇上，皇上被看得乐了，放下碗道:“朕有什么好看的？”
青萍捧着脸，娇俏道:“皇上哪里都好看，那日在株洲一见，自此青萍就再也忘不掉皇上了。”
皇上笑了笑，倒的确是好看的，不然怎么会被蜀国第一美人看上。
皇上:“汤到是好喝。”
青萍连忙接过去:“陛下要是喜欢，青萍天天给你做。”
皇上:“过于操劳了。”
青萍摇头:“不会，能为陛下洗手作羹汤，青萍便觉得很开心。”
皇上一顿:“那便由你去了便是。”
青萍嘴角上扬，然后又露出小女孩的娇羞道:“陛下，说起来今日也算是我们新婚第一日，民间有俗叫同房花烛夜，不知道陛下今日是否能陪着青萍？”
皇上拿着汤勺的手一顿，然后道:“抱歉，昨日已经答应了珠儿今晚过去陪她。”
青萍听此，桌底下的手死死的捏在了一起，面上却笑了笑道:“没事，姐姐更重要。”
那一夜皇上的确去了皇后宫殿，谁知道半夜里青萍突发恶疾，让皇上过去看看，皇上宽慰着皇后起身出去，那一晚再也没有回来。
素心守着哭了一晚上的皇后，心疼不已。
皇后:“你说，他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
素心:“娘娘说的哪里的话，陛下最是疼爱娘娘了，娘娘早些睡吧，陛下多半是被事情给拦住了，明日便会来找娘娘的。”
皇后点头，却根本睡不着，一想到陛下一晚上都守着那个女人，皇后就心如绞割。
田蒙蒙亮时，皇后就又醒了，招手让素心过来:“陛下呢？”
“陛下上早朝去了，娘娘现在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皇后揉了揉微微胀痛的脑袋，摇了摇头:“不用，给我更衣吧，我去看看九安。”
素心叹气，她都不敢告诉皇后，今早陛下是直接从青萍娘娘宫里去上的早朝。
下了早朝后皇上倒是直接就来了皇后宫殿，皇后不搭理他，皇上自知理亏陪着皇后待了好一会儿。
直到皇后也知道时辰不早了才道:“行了行了，你且去吧，那还一大推奏折等着你呢。”
皇上捧着她的脸道:“珠儿不生气了吧？”
皇后冷哼:“下不为例。”
皇上看着她娇艳和故作生气的小脸，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一下:“好，珠儿给我留晚膳，我处理完事情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