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头痛（1/1）

“小李，17床不吃药，你过去看看。”外面高亢尖利的声音又传过来。

李元安顾不得多想，随意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提高声音回应道：“来了，来了。”

匆忙来到17床的房间。17床同19床一样，也是个单间。医院里，编号前20的床位都是单间，编号21以后的房间稍大些，却都是四人间。

“我不吃药，你们要害死我。我不吃药。”17床紧紧捂着自己的嘴，蜷缩在床角大声嘟囔。

负责他的王护士端着杯子，温柔的劝慰道：“你病了，不吃药怎么能够好起来呢。听话啊。”

她拿过枕头，“来，你靠在枕头上，我喂你。”

17床吓得都有些结巴，“我等弟弟，我得等我弟回来再吃饭吧。”

李元安进门，伸手接过护士手中的水杯，轻声道：“我来吧。”

护士见怪不怪，把水杯递到李元安手中，“前两天还好好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又这样了。”

他端着杯子，转身坐在床沿，温声道：“来吧，弟弟喂你，把药吃了，快点把病治好。还有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17床看着李元安，仿佛有了底气一般，舒展开身体，话音还有些怯怯，“我弟弟回来了，你们害不了我，再欺负我让我弟揍你们。”

“来，我扶着你，慢点喝，别喝呛着。”李元安扶着17床斜靠在自己的肩膀，喂他喝药。

喝完药，17床看着离去的王护士，悄悄道：“这潘金莲总想害我，弟弟你可一定要好保护我。”

李元安抬头瞟了一眼，回头小声道：“她不是潘金莲。她是照顾你的医生。”

顿了顿，又道：“她哪有潘金莲漂亮啊。”

王护士听李元安之前为她解释，还感到满意，听到后一句，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

“也是噢，我记得金莲是大眼睛，瓜子脸，她的脸看着和我蒸的馒头差不多圆。”

“李元安！”门口传来一声低喝，空气中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几度。

“好了好了，吃了药好好休息。晚一点我再过来看你。”李元安感到气氛有些不对，急忙结束这个话题。

“都听你的，等哥哥身体好了，回去就给你蒸馒头蒸包子，哥答应你的事肯定不能忘。”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每一声仿佛都踩在李元安的心上。

“完蛋，这几天王护士又没有好脸色了。”虽然不能和病人较真，但这股火肯定要发泄出来，自己就是那个完美的出气筒。

看现在没什么事，李元安回到自己房间。身上衣服湿哒哒的，在冷气开的很足的房间里感觉有些冷。

温热的水冲刷在身上，洗去一身的汗渍。没来由的，李元安一阵晕眩。浴室没有凳子，他扶着墙，慢慢挪到马桶旁坐下。

仿佛置身于一座密室中，耳旁萦绕着缥缈的笑声，大声喝骂，窃窃的私语，鸟叫兽吼，各种声音一股脑的挤进他的脑海中，回荡在耳旁。

李元安熟门熟路的紧闭双眼。过了片刻，他鼓足勇气慢慢把眼睛睁开，如同置身于一座镜子的世界，而他悬浮在镜子世界的中央。

大的，小的，破碎的，无数面不规则的镜子将他环绕其中。所有镜面仿佛被孩子揉过的纸，充满褶皱，破损。上面闪过各种颜色，各种形状，仿佛无数只频闪灯集中到他周围。

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耳旁声音慢慢淡去，眼前的镜子渐渐消隐。李元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鼻子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啥时候是个头啊。”

李元安慢慢挪到洗手池旁，打开龙头，直接把头塞到龙头底下。

在冷水的冲刷下，他渐渐从那种晕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半长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似乎更加干枯花白了几分。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楼顶的牌匾上，“榆城第三医院康复中心”。

下午六点半，回城区的通勤班车停在医院大门外。李元安每半个月有两天的假期，前两天他的手机又被一位病人砸坏了，正好回去休息一下，顺便买个新手机。

“李医生下班了。”

“张姐，这次回家再给我带点你做的点心呗，太好吃了。”

“小郑，听说你家里给你介绍个对象，这次是不是回去相亲啊。”

下班的人群寒暄着登上班车，李元安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

这里离城区比较远，绝大部分工作人员都选择坐班车上下班。一方面工作一天比较累，另一方面自己开车的话油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小郑，这次你家里给你介绍的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说是在天工集团做研发的。”小郑有些扭捏，只是面上的喜色却掩饰不住。

“天工集团的？我去，这你可得把握住啊。天工集团可是出了名的工资高，福利好。”旁边一位小姑娘大声道，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只是天工集团榆城分公司而已，也没那么夸张。”小郑故作不屑。

“分公司也是天工集团啊，等你结了婚，就在家做个阔太太，平时逛逛街看看电影，这种日子光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对呀对呀，天工集团那么高的工资，还差你这当护士挣的仨瓜俩枣的钱。”众人七嘴八舌道。

“介绍人也是这么说的，他工作忙，得有人照顾老人孩子的。”小郑羞涩道。

“以后在街上见面你可不能装着不认识我们这帮姐妹啊。”

“别乱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李元安内心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以及姑娘刻意娇羞的脸。

“别乱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小郑道。

李元安微闭着眼，随意听着车内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只是听到天工集团时，微微皱了皱眉。

班车进入城区，车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下车。小郑下车后，一个声音响起，“哼，天工集团，也不知道是研发还是被研发。”

李元安下了车，他家住在郊区，虽然比医院位置好一些，但在榆城来说，依然属于非常偏僻的位置，从他家到城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环境也不太好。因为这样，他的房子很难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