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1/1）

榆城临海，湿气很重，再加上天气炎热，一开门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李元安将自己卧室客厅的窗户全部打开，开窗通风。

他家是自建的二层小楼，楼房临着街道，楼后还有个小小的院落。这也是他父母留给他最大的遗产。二楼四间卧室，这是他之前房租的来源。一楼的主卧自己使用，剩下的就是一个大厅。当时建楼的时候这是准备做临街商铺用的。还没等商铺开起来，父母双双遇难。他也没有开店的心思，靠楼上的几间卧室出租就够养活自己了。

收拾打扫完房间，已经八点多了。太阳已经落山，阵阵微风拂过，给蒸烤一天的小城带来一丝凉爽。街头上的人流明显多了起来，下班的，买菜的，整个小城从太阳西落的那一刻起突然活了过来。

李元安揣起手机，关好门，一步三摇懒洋洋的出去觅食。

出门右转四五百米，“老食客”到了。老食客是欧阳家开的小饭馆。虽然表面上破旧了些，但这里量大实惠，食材新鲜，而且是“有啥吃啥”，深得很多老顾客的胃口，更有一些人被朋友同事安利过来，也都觉得很不错。

进了门，七八张桌子都已经快坐满了，一堵墙似的身躯端着托盘迎面走了过来，肚子上的肥肉随着步伐上下颤动。

“小安，你来的正好，帮我给二号桌搬箱啤酒，要凉的。”胖子放下菜，抹了把快流到眼睛的汗珠，瓮声瓮气道。

“好。”李元安直接奔厨房，打开冰柜往外拿啤酒。

“小安来了啊。”厨房一位同样魁梧的壮汉跟李元安打了个招呼。

“嗯。欧阳叔，今天是什么菜啊。”

“今天一早，船上送来一批花蛤，我看皮皮虾也不错，又上了点皮皮虾。你自己去后边鱼缸里自己挑，叔给你蒸上。”说话也不影响欧阳叔手里的炒勺上下翻飞。

“妥。”李元安应了一声，拎起啤酒给客人送去，顺便把地上桌上杂乱摆放的空瓶收拾好。

晚上九点多，店里的人慢慢散去，榆城不比大城市，晚上过了十点外面基本上就没多少人了。

胖子欧阳一手捏着两瓶啤酒，另一手端了一大盘炒花蛤，“老安快过来，开饭了。”

李元安慢悠悠的从后面出来，把一袋子挑好的皮皮虾倒进蒸锅里。“叔，帮我把虾蒸了，这可是我一个个挑出来的，都带王字。”

“你小子。”欧阳叔熟练地剁了些葱段丢到锅中，盖上盖子，顺手调了一碗酱汁递给李元安，“几分钟就好，你和欧阳去吃饭吧。”

转眼欧阳叔端着一大碗海鲜炒饭放在门边的桌子上，然后回到桌前坐下，也没用杯子，先抄起一瓶啤酒，“吨吨吨”灌下去半瓶。“爽！”

欧阳夹了一块黄瓜丢到嘴里，“小安啊，最近你在那个医院干的怎么样。”

“挺好的，工作也不累，平时上班还包食宿。”李元安头也不抬，正忙着剥虾。

“你这心可是真大，才二十岁，这种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现在这社会，能找份工作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眼下都要饿肚子了，还能考虑十年以后的事？”

“你个臭小子，你叔的店就在这，还能让你饿肚子？”欧阳叔用筷子点了点李元安，笑骂道。

“那要不你干点别的工作啊，你看城里那些大公司上班的，一个个西装革履，人五人六的，听说他们进公司后起步就能拿一万多。”

“那也得别人愿意要我呀，我也想坐办公室里夏天吹空调，冬天有暖气。但我这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的，投的简历人家根本都不看。”

“你这孩子，让你这病耽误了。当年要不是考试时晕倒，现在也该大学毕业了。”

“你家那条街到底什么时候拆啊。”欧阳看话题变得沉重，插话道。

“还不知道呢，已经传了半年了，这段时间应该能有准信吧。”

“说到底你就是等你那套小楼拆迁呗。”

“对啊，我就等着一拆冲天呢。将来这得盖摩天大楼，别看哥现在一无所有，拆迁之后应有尽有。”李元安拎起啤酒咕嘟咕嘟把剩下的半瓶灌了下去。

“对了小安，你听说了吗，听说城西文汇中学闹鬼了。”欧阳陪着李元安喝了口啤酒，神神秘秘道。

“啥玩意就闹鬼了，这都快22世纪了，你还和我扯鬼啊神的，刚一瓶啤酒就高了？”李元安把装花蛤的盘子抻到自己旁边，开始对付花蛤。

“你还别不信，听说好多人都看到了，那个谁，对，朱大刚当时就在旁边，不信回头你问他。”欧阳极力证明自己消息的正确性。

“猪大肠啊，那小子从小嘴里跑火车，哪有个准话。就算是真的，那网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据说当时去了七八辆警车，巡捕挨个检查手机。相关的图片视频都被删掉了，因为检查手机这事，还抓了个偷拍女厕所的流氓。”

“那他们见到的鬼长什么样？是不是电视上演的满脸是血、青面獠牙的？”

“据说普通人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

“切，说的跟真的似的，最后还没人看见，我觉得凭你的想象力不去写真是全社会的损失。”李元安听他这么说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拿过纸巾擦了擦手，“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先别走，你听我说。虽然普通人看不到，但是通过手机、镜子等媒介就能看见鬼。当时文汇中学很多人拍视频照片时，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整个人是飘着的，看不清脸。”看到李元安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欧阳有些着急的道。

“好好，我知道了。有鬼就有鬼吧。”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站起身往外走，趁爷俩没注意，掏了张一百块纸币压在盘子下。

晚上十点多，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昏黄的路灯倔强的伫立着。

“白天热成狗，这晚上怎么还感觉有点凉呢？”李元安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快步朝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