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贞香（1/1）

方染冉回公主府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她被留在宫里用膳，方旻也吩咐人给顾博传了话，让他不必等。因此，方染冉径直回了寝房。

不过，一进寝房便见顾博一脸严肃地坐在桌上，手里还拿着本书。

方染冉将外衫脱下递给身旁的侍女，微笑着问：“驸马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心情不甚明朗啊？”

顾博正沉思着，连方染冉进来都没发现，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殿下回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吓臣一跳。”

“哪里是我吓到你，分明是你太过专注，连我回来了都未曾发现。”

方染冉挑眉，与顾博玩笑，哪知顾博却丝毫没有玩闹的心思，见到方染冉回来，沉郁的心情更压抑了，欲言又止。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啊？”方染冉含笑的嘴角也扯平了，皱着眉询问。

“殿下，此事关系重大，容我慢慢说来。”

方染冉顺势坐在顾博身边，屏退房中侍奉的下人。

“你且说吧，有何事都有本宫担着呢，不必担心。”

顾博听到此话，释然一笑，轻松了不少，却在方染冉坐下的一瞬间脸色突变。

“殿下还记得昨日魏王来府上借住时，晚上我翻箱倒柜找书吗？”

“当然，昨晚都到入睡的时辰了，你还跑去书房呢！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严重，一夜你都等不得的？”

“此事实在令人胆寒，我一刻也不敢耽搁。昨日用晚膳时，我便在魏王身上闻到一股香味。”

方染冉皱眉思索，香味？她昨日怎么没注意到。

“那种香味并不是中原常见香料的味道，但我却觉得熟悉，只记得像是海外传来的异香。”

说着，拿起手中的书卷，指着上面一行字，道：“便是这个，海贞香。此香并不浓郁，只有似有似无的兰花香味，闻久了的人便会忽略它的味道。此香料传入中原时并不受人青睐，不仅因为此香味淡，还因其会使人不孕，怀孕中的女子若是闻到此香则会流产。”

方染冉瞪大了双眼，致人不孕的香！怎么会在方寅身上出现。

“方寅才多大？什么人要这样害他？”

顾博沉吟片刻，道：“兴许不是有人要害魏王殿下，而是有人要害圣上。”

方染冉一噎，转瞬一想，害方旻？莫非李太妃？方寅身上的香味是在李太妃殿中沾上的？

这样便说得通了。

“殿下现时身上也沾上了海贞香的味道。”

方染冉一惊，她身上也有？那便只可能是在方旻处沾上的！如此，顾博的推测基本可以断定了。

这是她穿来后第二次在方旻那里用晚膳，在寝殿中熏得久了才沾上了味道，但第一次顾博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想来那时李太妃还没有对方旻下此毒。是在选秀的圣旨下来后才开始的吧，若是没有顾博，长年累月下来，神不知鬼不觉便会让方旻失去生育能力。身为一国之主，哪能没有子嗣？到那时，他们便能名正言顺让魏王称帝。

还真是好谋算！

方染冉抿着唇深思片刻，手敲着桌子，缓缓说道：“海贞香多久会起效？圣上应是在上月十五后使用此香，那日朝会，我留在宫中用膳，身上并没有沾上什么香味。”

“殿下放心，此香虽歹毒，但没有一年半载，是难以产生效用的，圣上如今不过受了些损伤，用药膳调理便可。”

“如此便好······你现在就立刻随我入宫，将此事报于圣上，早日抓出幕后真凶。”

······

此时也过了宵禁，幸亏方染冉有特权，可以随时入宫。

“皇姐夤夜入宫，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方旻已然睡下，听闻宫人来报，急急忙忙套了件外衫便出来了。

方染冉让顾博为方旻讲明此事，方旻也大为吃惊，听完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方染冉见状，给顾博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到一边。

“陛下，此事罪魁祸首绝不能轻饶，我们既已有了怀疑目标，还是尽早动手的好。更何况，此事也是一个很好的敲打李氏的机会。”

方旻坐在桌案后，一手撑着额头，沉思片刻，才开口说道：“皇姐莫急，此事还需确保万无一失。”

又看向顾博，“驸马说是从魏王身上发现的海贞香的气味？那说明魏王知道香料所在之处，若能让他将李太妃殿中的香料拿出来，这才叫人赃俱获。”

方染冉惊讶了一瞬，抿了抿唇，犹疑着说：“李太妃不会怀疑魏王，但魏王究竟是无意中沾染还是真的发现了香料，这也犹未可知。再者，魏王和李太妃毕竟是母子，这般······不太合适吧？”

“十岁的孩子罢了，要瞒过他还不容易吗？将他叫入宫中，仔细盘问，套出她们藏放香料之地想来不难。”

看着方染冉为难的神色，方旻笑了，妥协一般说道：“皇姐这是不忍心？可让方寅去是最万无一失的法子了。再说，李太妃做错了事，难道不该受罚？阿寅是朕的亲弟弟，总该明辨是非。更何况，若要阿寅和李氏的逆贼脱开关系，此事便该由他来做。”

方染冉不过纠结了一会儿，也知道方旻的决定无人可改变，也只好同意。

“说起来，此事驸马居首功，哪怕不能揭穿李太妃等人的把戏，驸马也是大功一件！”

方旻笑着看向顾博，“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顾博从容地下跪谢恩，“臣无所求，不过为陛下和公主尽忠罢了，算不上什么功劳。”

方染冉按捺下心中的情绪，笑着跟方旻说：“陛下可得好好赏赐驸马，昨日发现端倪后，驸马可是连夜跑去书房查找书中记载。这海贞香在大历并不流行，若非驸马博览群书，这香料还不知道要在陛下寝宫燃多长时日呢！”

方旻朗声大笑，“是，都是姐夫的功劳。姐夫如此大才，区区驸马都尉实为低就，大司农李蕴手底下还缺一大司农丞，姐夫便去兼此职位吧。”

说完，又看向方染冉，“皇姐以为如何？”

方染冉自然同意，大司农李蕴是李氏之人，李相唯一的儿子，李太妃的弟弟从小受尽家里人的宠爱。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纨绔，仗着李琛这个丞相父亲和在宫里做贵妃的姐y姐，一向张扬不知分寸。如今年纪大了些，才知道收敛，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勤政爱民的好官。

方旻将顾博安排在他手下，不止是单纯的奖赏，也有更深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