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帝王的无情与信任（1/1）

方染冉和顾博连夜入宫的事必然瞒不过人，所以此事必得速战速决。正巧谢澍的任命状已经下来，方寅天一亮便要入宫。

方染冉因为海贞香的事，一整晚都没休息好，上早朝时便在竹帘后闭目休息。方旻无奈地看了一眼当众偷懒的方染冉一眼，总觉得自己这个皇姐越来越洒脱自在了，在这大殿之上都睡得着。

只可惜，他还得正襟危坐，听这群大臣们叽叽喳喳吵些鸡毛蒜皮的事，稍有不端之处还要被御史指着鼻子骂······皇帝不好当啊！

下了朝后，方寅已然在金华殿等着，见到方旻进来，连忙行礼问安，“臣恭请圣安。谢陛下为臣安排老师讲学，臣不胜感激。”

不过十岁的稚童，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方旻忍俊不禁，笑着捏了捏方寅肉肉的脸蛋。

“你啊，倒是很懂规矩。不过朕与你是亲兄弟，不必如此生疏。”

看着方寅用小手揉了揉脸，又轻轻谢恩的委屈模样，方旻心中感叹，他如今倒也理解皇姐为何喜欢心疼这个小孩儿了，可爱的样子确实让人忽略他和李氏的关系。

“谢御史丞博古通今，才识渊博，你跟着他要好好学。还有众位博士，他们皆是精通一艺的大家，你不可拿捏身份，骄矜自傲。”

“是。皇兄放心，臣定然不辜负陛下一番苦心。”

方旻的手轻轻敲击着桌案，沉吟片刻开口道：“今日下学后，去桂宫看看李太妃吧。”

方寅明显愣住了，犹豫着说：“陛下，臣······前日已去看望过母妃。”

方寅两岁时就被封为魏王，不过是因为皇子封王建府后便不可随意入宫。先帝当初留下口谕，一月至多允许他入宫两回。本月，他已然去了桂宫两次。

“无妨，日后你日日皆要来皇宫，哪有到了家门口都不去看望母亲的道理？父皇不过遵循礼制，怕坏了规矩罢了，但也怜你年幼，允你一月入宫两次和母亲相聚。如今朕做主，让你每日都可去见太妃，你莫非还不乐意？”

“不！臣谢陛下。”方寅一下子急了，嘴角抑制不住地笑。

方旻也跟着笑了，不过一瞬，眼底隐约的笑意又消失，手指关节叩击着桌案，缓缓开口道：“不过，朕还有一事要请魏王帮忙······”

“陛下有什么吩咐，直说就好了，臣、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方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旻，还因说话磕绊了一下微微红了脸。

方旻忍俊不禁，招手将人唤来自己跟前，又忍不住捏了捏那圆圆的脸，“你还知道赴汤蹈火这个词？看来确实读了不少书嘛。”

方寅腼腆地笑了笑，略有些自豪地说：“陛下过奖，臣学了千字文后，不过听母妃的吩咐，读了四书五经，也不过多认识了些字罢了，其中的含义是万万不懂的。也不知道母妃为何逼着我背这些长篇大论·····”

方旻原本轻松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朕这个皇位！

“昨日听皇姐说，你府上的熏香味道特别，她喜欢的很。可朕明明记得皇宫送去魏王府和长公主府的香料都是一样的，可是你府上在宫外采买了什么别的香料？若是如此，不如告知皇姐一声，她可惦记着呢。”

“香料？”方寅疑惑万分，“我不喜欢用香料，我的衣物和贴身服侍的下人也不曾用熏香的。”

沉吟片刻后，方寅恍然大悟说：“哦！我知道了。我前日犯了困，便想在母妃殿中睡一会儿。可是总也睡不着，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循着香味找过去，就看见了一块用帕子包得好好的放在盒子里藏在床底下的香料。那味道虽然不似普通香料一般浓郁，但我还是不喜欢。”

方寅撇了撇嘴，又说：“可能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皇姐要是喜欢，不如我去寻母妃要一些吧。”

“原来是太妃的宝贝，难怪让皇姐念念不忘。”方旻摇了摇头，状似失落般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太妃向来不喜欢朕与皇姐，若知是皇姐所求，想必不会同意。更何况，依你所言，太妃很是宝贝这香，藏得那样好，连你都瞒着，想来是不舍得轻易送人的。”

方寅也垂下了头，“这······可是我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香。”

“要是能拿出来一点香料供人辨别就好了。”方旻遗憾地说。

方寅咬着唇想了想，皇姐对他很好，不过一点香料而已，母妃不至于如此小气。

“陛下，我可以偷偷拿一点出来，就一点点，母妃不会发现的。”

方旻看了他一眼，欣慰笑道：“皇姐要是知道阿寅这般为她好，想必会很高兴。”

方寅也高兴地笑了，“皇姐对我也好，我喜欢皇姐。当然，也喜欢陛下。”

方旻被逗笑了，刮了刮方寅的鼻子，叮嘱道：“记住，一小点便好，不要让太妃发现。”

方寅重重点头，表示知道了。

兄弟俩乘着吴太师还未至，又在一处笑闹了一会儿，方旻再年少老成，也被方寅这个真正的小孩儿带着活泼了不少。

吴太师来后，方旻便又变回了那个端正持重的少年帝王，吩咐宫人将方寅送去旁边的殿中，谢澍早便在那儿等着魏王殿下了。

“陛下今日，心情不错？”吴太师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少年，慈祥地笑着。

“不久便有好戏看，当然心情好。外公今日身体还好吗？”方旻隐晦地提了一句，又像往常一般关怀吴循。

吴循历经三朝，年岁已然很大，身体也不怎么硬朗。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皇帝在金华殿等自己的。身为臣子，这点已经很让他羞愧了。

“臣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耽误了陛下，臣······惭愧万分。”

“外公，您这是说什么话？您是三朝元老，是朕的亲外公，除了皇姐和您，我哪还有什么亲人。别说这么一小会儿，就是一天，我也等您。”

吴循听到此话，感动万分，也不再多说，只一心一意教导方旻。

这话，方旻可不是说来好听。都说帝王家无情，他也承认，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利用十岁稚童，也可以决心放弃自己喜欢的人。但对于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外公兼老师，还有从小护着自己，替自己斩杀逆贼的皇姐。只要他们不背叛他，他也会给他们该有的尊荣和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