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夜难眠（1/1）
银珠怔愣半晌，轻轻抬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李琛，在触及他冰冷眼色的瞬间又低下了头，瑟瑟发抖。
“是……是太妃！”
银珠跪伏在地上，难以承受钉在背上的目光。听闻此话，殿中众人一时间神色莫测。
静谧一瞬，银珠又急急忙忙开口道：“但太妃吩咐奴婢买的不过是种稀奇些的香料罢了，绝无毒害陛下之心！”
方旻“哦”了一声，笑着询问候在一旁的御医。
“她说只是一种香料，可有欺瞒朕？”
“这……”太医捻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
“此物确有独特的香味，但……老臣孤陋寡闻，并不知此物的来历和效用。”
方染冉接过太医手中的香料，也轻轻闻了闻，道：“这香味，倒是很像陛下这寝殿中的熏香。”
“这倒是奇了，陛下寝殿中本该用的是江南送来的贡香，怎么会是这来历不明的香料？”
“你说太妃并无毒害陛下之心，又为何暗中换掉贡香，用这来历不明的香料代替？宫中用度调配，由本宫管理，这后宫诸事，可轮不到太妃来操心！”
方染冉再度发难，银珠讷讷，说不出话来。
“王太医，此物到底是否与朕中毒有关？”
“这……”如今的情形，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陛下所中之毒并非某种单一常见的毒药，倒像是所接触的物品药性相冲所致。”
“既然如此，那李太妃便有十足的嫌疑，哪怕并非故意下毒害朕，将此来历不明之物带入宫中，也是居心难测。”
“依朕之见，此事交由廷尉审理最好，李太妃有什么冤屈都去说与廷尉大人吧。”
“陛下，太妃乃是先帝后妃，就算犯了大错，也当由皇室自决，如何能交由廷尉羁押？”
“李相，太妃如今是谋害陛下的嫌犯！由廷尉查处合情合理，你就算要为自己女儿求情也要看清楚情况吧！”
方染冉厉声斥责，李琛一直勉强维持淡然神色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李琛自视甚高，他出身名门，年少有为，历经三朝，岂是方染冉这个黄毛丫头可以轻慢的！
“太妃既然卷入陛下中毒一案，李相身为太妃的父亲，难免有教导不力之责，从今日起便先在府中歇着吧。”
方染冉一锤定音，李琛心有不甘，也知此刻再说不得什么。
······
月上中天之时，王霄总算回到了家中，今夜折腾得太久，所发生之事，也令人心惊。王霄早已没了休憩的心情，坐在书房中思虑片刻，分别派遣两个下人去请王若颜和林善。
王若颜早早便睡下了，但后来听闻侍女报阿爷入宫的消息时，便睡不着了，索性一直点着灯等着。如今见王霄身边的人来通传，立时便跟着人去了书房。
“阿爷！今夜圣上突然传召，宫里发生了何事？”王若颜开门见山询问。
“圣上······中毒，林善和驸马从李太妃宫中搜出不明的香料。”王霄简单地给王若颜解释了今晚皇宫中的情形。
“李太妃？长公主他们······动手了？”
“此事，李家怕是难了。毒害圣上是灭九族的大罪。虽说如今看来还甚是蹊跷，但李太妃宫中藏匿毒物，此事便难以轻易了结······”
“再不济，太妃和李相也是逃不过去的。圣上和长公主必然不至鲁莽到此刻便要李氏连根拔起，但借题发挥，也能让李相吃瘪。”
王若颜接着王霄的话说道，又笑着感叹：“长公主真是厉害，我就知道她没有骗我，她是真心为圣上的。”
此前，她从长公主府回家后，便立刻与阿爷说了长公主和圣上的打算，劝说阿爷为圣上和长公主做事。但阿爷总说长公主心思难测，不能轻信。
如今，他们还未曾投靠圣上，长公主便和圣上一起设计对付了李太妃，这足以证明长公主的立场，阿爷这下没有理由拒绝她了吧。
“阿爷，既然圣上和长公主已经对李氏发难，日后朝堂上的形势只会更加变幻莫测，阿爷你要早做打算啊！”
王若颜有一次向自己父亲提议，但王霄依旧面色愁苦，紧皱着眉，摇头不语。
“老师，学生也是如此想法。”
林善直接从皇宫而来，风尘仆仆，刚走到门口，听见王若颜的话，便出言附和。
王若颜回头，惊喜地唤了一声：“林大哥！”
林善温柔地对她一笑，又正色看向王霄，“老师，桂宫是我封锁的，嫌犯是我亲自抓的。今夜之事，我比您知晓得更为清楚。”
“学生今夜亲自守着李太妃，她的神态举止可不像与圣上中毒一事无关的模样，至于银珠手中拿着的不明香料，也是学生撤离后，她亲自吩咐人去拿的。”
“老师，就算是圣上和长公主设计，也没有这么巧合之事，李太妃此次，恐怕难以周全。”
“圣上和长公主的关系······也不像我们最初猜测的那般。学生认为，老师早日向圣上投诚为好。”
“哎！”王霄深深叹了一口气，“圣上年纪虽轻，却聪敏英毅，颇有圣君之像。”
“便，依你们所言吧。”
除却太尉府，城中还有一座府邸里气氛沉重，令人难以安眠。
“阿爷，若是如此，莫非太妃，你我都自身难保啊！”李蕴焦急地站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书房里共有三人，大司农李蕴，李琛之子，李太妃亲弟。他对面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的人便是李琛，侧面还坐着一身披云锦披风的富贵妇人，略有些老态，但一身高贵典雅的气质却让人隐约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此人便是李琛的夫人，李太妃和李蕴的母亲，谢明音。
李琛长久沉默不语，徒留李蕴一人焦急难耐，“阿爷！你到底是何想法？别卖关子了！快些想想吧，你我二人莫非真要因此事革职不成？”
“观星真是胡闹！下毒也就罢了，还做的如此不干净，连累阿爷和我！”
“蕴儿！”李琛依旧沉默，倒是谢明音开口了：“观星是你妹妹，她不论做什么，总归是没有害你的心思。”
母亲虽然像往常一般温柔，但李蕴却心悸了一瞬，收敛了焦虑生气的神色，低声道：“是，是儿子太着急了。”
“儿子也没有怪妹妹的意思，儿子知道阿娘偏爱妹妹，谁叫儿子从小就不如妹妹呢。但妹妹这次实在做错了。”
李蕴表面恭敬，但话语中却隐隐带了些得意和讥讽。
谢明音叹了口气，轻轻说道：“犯了错，自然要受罚。此事便听凭圣上处置吧。”
“阿娘说的好听，您倒是高风亮节！我和阿爷却是要受牵连的，阿爷如今都被勒令停职了！”
“那廷尉是个平民出身，平日里没少受世家的气，如今拿捏到了我们的把柄，岂会不徇私报复？”
“您可别太天真了！”
“好了！蕴儿，不可对你母亲无礼！”李琛总算开了口，“你妹妹手中的确实不是毒药，是一种能让人失去生育能力的香料罢了。此事我或许会被牵连免职，但你却关系不大。圣上和长公主虽早有打压世家之心，但此刻却并非好时机，他们不会做得太过。”
“只是，我没想到啊！圣上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便能下得了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