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任性（1/1）
临近大婚的日子，方旻的心情也不甚平静。方染冉更不必说，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仔细和端王核对了无数遍，一点错漏都不允许出现。
大婚前一日，方旻和方染冉未再像往常一般呆在紫宸殿中处理政事，两人约好了一同至太庙祭拜先皇和先皇后。
上午的阳光直直照射在人身上，燥热的空气让人心生烦闷。不过，太庙却隔绝的阳光的侵扰，两人在肃静的大殿中不发一言，只安静地祭拜先祖。
祭拜完后，方旻迟迟未起身，方染冉也不敢动弹，心想方旻大概有许多话想和父母说。过了许久，方旻总算开口：“皇姐，各妃的仪仗赏赐你可确认无误？”
听到方旻的问话，方染冉看了他一眼，笑道：“自然，阿姐办事，陛下还不放心？”
方旻跪在地上，轻轻笑道：“我自是相信阿姐考虑周到，只是······我却有些紧张······”
方染冉温柔一笑，看着眼前的牌位，欣慰道：“成婚是一辈子的事，哪有人不紧张的？阿爷阿娘在天之灵，看到陛下今日，会很欣慰的。”
方旻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陈德妃的仪仗和赏赐，再增加一倍吧。”
方染冉错愕不已，再增加一倍？那岂不是与皇后近乎相同？方旻这是要给陈宓位同副后的殊荣！
方染冉心思一转，倒也明白方旻是要借此表示对寒门的重视，但······她就担心如此行事，会让王若颜和王太尉不满。
方旻久久未得到答复，平静的抬眸看向面前之人。方染冉触及他冷静又坚定的目光，便知他的决定不可更改。
罢了，方染冉心中一叹，大不了自己在中间多多调和，无奈点头道：“是，陛下放心，臣会办好此事。”
方染冉起身离开了太庙，径直去了紫宸殿，吩咐宫人传召宗正端王，大司农李蕴和太常王历，还有······太尉王霄。
方染冉坐在自己往日批奏折的位子上，等着几人到来，心中也时不时想着要如何说服这些向来循规蹈矩的老臣。
端王还好说，毕竟是方旻的血亲，应当好劝。李蕴也好说，他如今因为自己父亲和妹妹的事吓破了胆，巴不得讨好巴结方旻，自然也不会跟方旻唱反调。
但王霄······到底是王若颜的亲生父亲，大婚立后当日就立一副后，他为了自己女儿考虑，也不会同意。
而王历······更难办了，他可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极其反对任何有失礼法的行为，况且他还是王若颜的亲祖父，对王若颜疼爱有加，想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方旻此举。
方旻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方染冉正头疼着，宫人来报，几位大人已然到了，方染冉连忙放下手中丝毫未看的奏折，宣人进殿。
“不知殿下寻臣等有何要事相商？”
看着面前的几位大人，方染冉勉强扯出一抹笑。
“明日便是圣上大婚，几位大人想必忙得不可开交，本宫还将几位大人召来，实在惭愧。”
方染冉拱手一拜。
“殿下言重了。”几人连忙躬身拱手回礼。
“此事······是这样的······”方染冉面露难色，“圣上方才与我讲，要将陈德妃的仪仗和赏赐再增加一倍。明日便是大婚，圣上现在提出此事，本宫担心诸位大人无暇顾及，便将几位一同唤来，我们一起商量着办，尽量安排好，让圣上满意。”
面前四人齐齐愣了一瞬，但浸淫朝堂这么多年，都是人精，不过片刻便反应了过来，但却无人回应方染冉。
最后还是端王最先开口：“圣上突发奇想，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罢，圣上的大婚，自然要让圣上满意，总归今夜也是睡不着的。”
端王玩笑的口吻给方染冉解了围，头一个表示支持。
“那好，便要辛苦王叔和诸位大人······”
“且慢，”方染冉的话还未说完，但也只好含着笑看向打断自己的王历。
“圣上不知分寸突发奇想也便罢了，身为臣子，本该为圣上鞠躬尽瘁，但却不能由着圣上的性子让他任性妄为！”
王历吹胡子瞪眼，看向方染冉，继续说道：“殿下对圣上太过溺爱，竟然忘了祖宗宗法吗？嫔妃的仪仗皆有定数，岂能说增加就增加！”
方染冉被数落得无言以对，看着老太常气怒难忍的模样，也只好忍气吞声。
“哼！你这老头子，圣上想宠爱谁就宠爱谁，你倒是管得宽，连圣上后宫之事都要插手？”
端王可不像方染冉还敬着王历这个老臣，听见王历对自己侄子侄女出言不逊，便忍不住反唇相讥。
“你别是为了你那要做皇后的孙女吧？”
端王挑衅的眼神看向王历，质疑道。
“你！”王历被端王气得说不出话。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端王这个放浪形骸、不知羞耻的王爷，还从未被人如此数落过。
不过片刻，王历又冷静下来，冷哼一声，看向方染冉继续道：“臣掌管宗庙礼仪，君有失礼，臣不敢不谏。天下之事，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何况是一国之君的婚姻大事。”
说到此处，王历顿了一顿，眼含热泪道：“哪怕圣上和殿下认为臣有私心，臣也不能因此忘记自己身为太常的职责。圣上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怎能偏宠一女子而忘了礼仪分寸？”
方染冉一时震惊，这······怎么说哭就哭？
“太常的心意，本宫懂，圣上也不会误会。”
方染冉连忙安慰人，“只是，此事······本宫注定是要辜负太常一番心意了。”
王历抬头急切地看着方染冉，正要开口，却被方染冉打断。
“圣上八岁登基，本宫十六摄政，世人看着风光，又哪里知道我们姐弟俩受了多少苦楚······”
方染冉面露悲伤，说到伤心处，眼中也隐有泪光闪烁。演戏嘛，谁不会啊。方染冉心中得意，面上却满是悲意。
“圣上这么多年，失了父皇母后的宠爱，被迫年纪轻轻便学着承担起一国之君的责任，本宫实在心疼。”
“好不容易，如今圣上有了心悦的女子，想对她好些，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如何拒绝啊？”
方染冉目含期待，看向王历，“太常想必也明白本宫的心情，圣上自从父皇母后仙逝后，很少真心笑过，整日板着张脸······倒是陈德妃，圣上看见她的画像时便心生爱意，欣喜不已。”
说到这里，方染冉不禁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接着道：“本宫是感谢陈德妃的，要是她能让圣上在这深宫之中寻得一丝慰藉，本宫一辈子都敬着她。”
“殿下，尽管如此······”王历还要挣扎。
方染冉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太常大人不必忧心，陈德妃这人的品行，本宫是派人打听过的，善良温柔，知书达理，不是个恃宠生娇的。”
端王也在一旁帮腔：“殿下说的是，陈德妃可是本王亲自选的，人品相貌样样都好。家世虽然清贫些，礼仪风度却半点不输那些世家贵族之女，还更体恤百姓呢！嫁入皇家，给圣上做贤内助，王太常也好放心不是吗？”
王历一时无话可说，长公主都搬出苦肉计来，他还以宗法礼仪反对，岂不是不体恤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