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功的代价是失去很多（二）（1/1）

尽管夜已经深了，但是思绪活跃的陈果并没有睡着，她心里还在记挂着一件事：“这几年来，我还失去了什么？为了现在的生活，这种牺牲是值得的吗？接下来，我又要怎么做？”

陈果开始从大一开始回忆，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从大脑中蹦出，多到超乎想象。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陈果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

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卧室中却显得颇为突兀。她赶紧坐起来，瞧瞧门口是否有灯光传进来。

幸好，没有把其它人吵醒。

陈果只好捂住嘴，偷偷笑个畅快，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哈哈哈哈哈哈，我发现除了和很多朋友走散之外，我失去的东西都是我不想要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我丢掉了怯弱。之前的我去哪里都是怯生生的，没钱买还怕被别人发现，所以一副小心翼翼，温声温语的样子，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不知道为此吃过多少亏，气死了。但是我现在可以很自然地说：太贵，买不起，或者直白地说这件东西不适合我。嘿嘿，因为我现在有钱了，有了很大很大的底气”。

“第二，我丢掉了期待。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没有安全感，显得特别特别缺爱。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在高中的时候也不会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别提了，想想都觉得狗血。等到大二的时候，我还因为没有安全感和黄音吵过几次架，差点闹到分手呢。不过呢，我逐渐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不会失望就不会争吵。反正抱着‘一切都能自己做，感谢他人的付出’的想法生活，就是会快乐很多，嘻嘻”。

“第三，我丢掉了话痨。我从小就是一个表达欲很强的人，但是我长得不好看，成绩不出彩，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喜欢听我叨叨，我在初二之前都是默默无闻的。可是，转学回河南之后，我的成绩永远拔尖，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朋友，任何时间我都在叽叽喳喳，把我的前半生都要吐出来。可是，交浅言深给我带来的都是痛苦。嘿嘿，还好，我最近正在学习闭嘴！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把心里话都讲给值得的人听，嘻嘻，我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陈果掰着手指头，眼睛亮亮的，头脑越来越精神：“成功可真好呀，我太爱这样的生活啦”。

她继续数着第四件、第五件、第六件事，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就这样沉沉睡去。

不过，陈果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的噩梦。

在一个冬天的黑夜，陈果蹲在车水马龙的大道旁边，埋头哭泣。

旁边都是衣着靓丽的人们，他们步履匆匆，毫不犹豫地绕开陈果，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陈果穿着单薄的衣服，又冷又难过，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敢放声痛快地大哭，只能任着鼻涕和眼泪糊满口罩，发出小声的呜咽。

原来是她没有找到实习工作，手中存款也所剩无几，只好怨恨自己的无能。而且，她的牙齿都掉光了，每次用舌头触碰牙齿，就会有一颗牙碎成片，最后，她的舌头一卷，吐出一口碎牙，装满了一个小杯子。

陈果本能地感到害怕和拒绝，于是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在做梦：自己的牙没有掉光，我不是一个没牙的老太太。

陈果的大脑接受到了这段信息。不过，也许是临睡前太过活跃，以至于现在疲惫的大脑只接收到了关键字眼。

所以，陈果能感觉到自己坠入了第二层梦境：满脸是血的陈果捂着自己的嘴，来到一家小诊所前。

她含混不清地跟大夫说：“我的这个门牙，一直都不太牢固，我刚刚磕了一个瓜子，它就崩掉了，喷的满嘴是血，你快救救我，救救我的牙，好不好？”

她举着一颗细长的带血的牙齿，无助地看着大夫，泪流满面，甚至冲淡了脸上的血液。

陈果一下子惊坐起来，她的牙齿似乎真的感受到了这种疼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门牙，暗自庆幸：“还在还在，还好是梦”。

长呼一口气的陈果还是心有余悸，她突然想到：“也许这口牙，也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陈果早就知道自己的牙齿不好看，大学开学时，她注意到班里有几个小姑娘都戴上了牙套，她也想去。

只可惜，那时候她的学费都要国家来帮忙，生活费都要靠亲戚赞助，实在是没钱正畸。

对于她来说，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可是，她的本科舍友根本不在乎这些，确定好要正畸之后，直接让爸爸带着自己去私人医院咨询，选择最好的医生，选择最好的方案。

她的舍友在大一下学期就戴上了牙套，听说花了6万，现在早就是一个美美的姑娘了。

陈果只能看着羡慕：她没有爸爸，更没有钱。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上市公司的兼职，在上课之余拼命挣钱。一分一分地攒钱，才能在2019年春天攒够两万块。

陈果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她可以付得起准备费用和第一期的费用了，便挂上了北京大学口腔医院正畸科的专家号。

可是，谁能料到连日的工作压力和学习压力击垮了陈果，患上重度抑郁症的她，被困在北京大学第六医院足足一个月，每天的治疗费以千元计价，每个月的药费动辄两千起步。

陈果的第二次正畸计划再度泡汤，她得把为数不多的钱用在更重要的地方——让自己活着，好好的活着。

此时此刻，陈果的睡意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摸摸自己的脸，凄然一笑。

对于她这样家境贫寒又长相一般的女孩子，为了生存，只能一次次推迟自己的愿望，一次次妥协于世俗的要求。

“呵，我多想正畸啊，我多想快快乐乐地笑一笑，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毫无负担地大笑，露出所有的牙齿。可是，我得交学费，我得吃饭，我得买东西，我得穿衣服，我得做很多很多事情，唯独不能正畸”。

“这，就是成功路上的代价，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陈果沉默了许久许久，直到公鸡开始报晓，天空泛起鱼肚白，她已经盘算好了未来一整年的规划。

“这一年，我一定要保证正畸治疗按照计划推行！！！”。

为此，陈果特意跳下床，打开电脑，开启一篇空白文档，写下：“我的新年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