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鱼汤的味道（1/1）

王志刚急匆匆从教室出来，看到王蓁蓁便说：“我有点急事，你老师说你在学校表现挺好的。”

“你要去哪儿？”王蓁蓁问

“我去报社啊。”王志刚快步往前走，回头挥手，“你等下自己来啊。”

“叔叔原来是报社工作吗？”昆涵问道。

王蓁蓁无奈于等一下不能搭便车了，手拉着窗台上的扶杆：“我爸是他们单位的总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好忙的。”

“对了，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呀？我只知道你阿婆和我妈妈一样是大学老师。”她接着问。

昆涵不太想提起他，只是随口说了下：“他是开公司的。”

王蓁蓁点点头：“怪不得从来没看见过你爸爸来，他一定很忙吧。”

昆涵沉默，这时林森和毛敏从走廊另一边而来，其中毛敏的手里还拿着许多巧克力糖。

毛敏张望教室内，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一旁的林森一脸垂头丧气，针对他个人的暴风雨终将袭来。

“怎么里面还没开完。”毛敏将巧克力糖递给昆涵和王蓁蓁。

毛敏刚问完，教室的门就打开了。有些家长脸色难看，有些家长喜上眉梢，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我先躲起来了，我妈一定想打我。”林森如火箭般跑向对面的教学楼。

“哪个是林森的妈妈？”王蓁蓁往昆涵处靠近，轻声侧耳问。

昆涵望着门口，向她使眼色：“就这个。”

林森的妈妈穿着黑色外套，表情有点严肃，和林森一样是小麦色的皮肤，但脸上看不见什么皱纹，皮肤也很光滑。

“昆老师，那我先走了啊。林森这小子，给我丢那么大脸。”林妈回头和跟在后面的昆静秋告别。

“你阿婆和林森妈妈也认识啊？”王蓁蓁好奇地向昆涵问道。

昆涵回答：“有点复杂，主要是因为我妈妈所以她们才认识的。”

昆静秋看见王蓁蓁也在一旁，惊讶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是上次那个送小涵去医院的小同志吧？”

王蓁蓁腼腆地笑了下：“是的阿婆，就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呀？”昆静秋笑眯眯问。

王蓁蓁开心地回答：“阿婆，我叫王蓁蓁。”

昆静秋将资料收在袋子里，抬头微笑：“其叶蓁蓁，好名字。你父母呢？现在散会了怎么不走？”

“哦对，我的书包还在里面。”王蓁蓁尴尬地拍了拍脑袋，奔进教室回头道，“阿婆、昆涵，你们再见。我先去拿书包了。”

王志刚提前走的时候没有把她书包拿出来，她只能等家长会结束以后再进去拿了。王蓁蓁迅速清点了一遍课本和卷子，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却发现昆涵和他阿婆还在。

“咦，你们怎么还没走呀？”她疑惑地问道。

昆静秋挽起王蓁蓁的手，笑盈盈说道：“刚才小涵说你爸爸有事情提早走了，要不你就来我家吃饭吧？上次就说让你来家里做客，这不是还没去吗？”

王蓁蓁高兴地点点头，转而看昆涵的表情，发现他也没反对，便放心了。

“阿婆，听昆涵说您做的鱼汤可好吃了，今天有没有机会吃到啊？”她往昆静秋身上蹭了蹭，撒娇地说道。

昆静秋温厚地说：“那你可是问对了，今天我刚好买了鱼。”

……

昆静秋住的小区有些旧了，一路上有不少老人和她打招呼，好几个都是以前单位的同事。

“换鞋吧。”昆静秋拿出两双米白色的拖鞋，一大一小。

王蓁蓁轻手轻脚地将拖鞋穿上，慢慢走进客厅，旁边的柜子上摆满了不少照片。

“昆涵，你小时候好可爱啊，怎么还穿着女装呀？”她笑嘻嘻地指着相框，看向昆涵。

昆涵走向前，尴尬地将相框翻面：“不是我。”

王蓁蓁撇撇嘴显然不信他说的话，又往下扫，看见了昆涵和他妈妈在动物园看孔雀的照片。

“阿姨年轻的时候和现在好像长得有点不一样呢。”王蓁蓁仔细端详，转而笑呵呵，“但是一样的漂亮！”

昆涵却是一副不自在的表情，将书包拉链打开转移话题：“我们先做会儿作业吧。”

她也察觉到昆涵可能不喜欢她看那些儿时的照片，但并未猜到其中真正的原因。

昆静秋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向昆涵使眼色：“你怎么让同学在家里和你一起先做作业呢，也不招待同学，快去给蓁蓁倒杯水。”

王蓁蓁有些尴尬，便站了起来，摇手：“昆阿婆，没事的，我不渴。”

昆涵也意识到刚才不该在她看相框时那么冷冰冰，于是不好意思地起身：“橙汁还是雪碧？”

“橙汁吧。”王蓁蓁环顾四周，嘟着嘴。

昆涵过了半晌才从厨房走出来，将橙汁放在茶几上，上面还有根吸管。

王蓁蓁接过玻璃杯，有点烫，就不解地问道：“这怎么还是热的，天呐，有点酸。”

昆涵愣住，不知如何解释，左思右想才说：“你上午没跑操，不能喝冷的吧。”

怪不得他不想回答，王蓁蓁心中一阵暖意，但又低头忸怩，心想他也真细致。

昆涵腼腆地笑了下：“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菜没做完，你先等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们开饭吧。”昆静秋的耳朵很尖，听到了昆涵说要帮忙，“去盛饭吧，鱼汤也做好了。”

昆静秋和昆涵说话一样，都是那种安安静静又温柔的声音，让人觉得在一片祥和中。鱼汤的香气弥漫在餐厅，惹得王蓁蓁吞咽口水。

“吃吧孩子。”昆静秋看着她垂涎三尺地表情便说道。

王蓁蓁舀了一勺汤，把鱼肉也连带着夹进来，吃下去有软绵绵的感觉，但又很鲜。

“昆阿婆，这鱼汤也太好喝了吧。”王蓁蓁竖起大拇指。

昆静秋对自己的厨艺自然是很有自信的，又夹了一点肉片到她碗里：“喜欢就多吃点，其他也多吃点呀。”

王蓁蓁含在饭菜有些嘟囔地说话：“阿婆，是不是做饭也有基因遗传啊，昆涵做的东西也好好吃。”

“蓁蓁，给你看看昆涵小时候的照片。”昆静秋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本相册，戴上老花镜，又笑了笑，“他在里面洗碗就不知道我们在干啥了。”

“刚到的时候我看着橱柜上的相框他还不让我看呢。”王蓁蓁凑过去和她一起看，“可能是怕我看到他有什么窘照吧。”

幼时的昆涵在照片中笑得很灿烂，只是从某一时间段起的照片变得不爱笑了，透过其中也能看出那冷清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不爱笑了，真的很少看见他笑。”王蓁蓁可惜地说道。

昆静秋叹了口气：“小涵总是喜欢把痛苦压抑在心底，也不说出来，这样的性格真不好啊。”

“是不是昆涵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少陪他，所以因为孤单才变得不爱笑了。”王蓁蓁轻声问道。

昆静秋的心像是被荆棘突然绊住一般的刺痛，但也只好无奈地说：“他其实最害怕的就是孤单，但还好他有你们这群朋友。”

王蓁蓁望向在厨房洗碗的昆涵：“阿婆，其实我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感觉他很高冷，但后来发现他也不是这样的。”

“是啊，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喜欢默默做一些事情。”昆静秋边说边将相册翻页。

一张生日照吸引到王蓁蓁的注意，右下角的拍摄时间是2005年3月9日。

“阿婆，今天是几月几号来着？”王蓁蓁有些愧疚，已经意识到什么。

昆静秋浅笑：“你是发现昆涵今天生日吗？”

王蓁蓁点点头，但有些疑惑：“昆涵是不过生日吗？”

昆月华是在芳菲的人间三月去世，而昆涵的生日也在三月，这么多年他只要接近这些日子就不由自主地不安，因此已经很多年没过生日了。昆静秋每次都是象征性地在昆涵生日当天做碗鱼汤，既然昆涵自己没说，她就也不方便将事情说明，便找了其他借口：“我们家里人都不过生日，可能每家每户不一样吧。”

昆涵从厨房走出来，手还是湿的，便用餐巾纸擦拭。

王蓁蓁打起主意来，想送他生日礼物，毕竟自己生日的时候昆涵也送礼物了。

“好久没看莲莲了，等一下带我回去看它吧。”王蓁蓁眨巴着眼睛小声和他说。

“那现在就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昆涵说着又望向阿婆，“阿婆，我回家去了吧，顺便把同学送回家。”

昆静秋欣慰他懂礼数，点头说道：“你们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夜幕虽然看不清花草的颜色，但街道上依旧能隐约闻到花的香气，二人也快走到地铁站口。

“我们不去看莲莲了吧。”王蓁蓁终是憋不住想说清楚，“生日快乐！”

昆涵怔怔站在原地，春日的微风灌进他的外套，穿过他的心脏带来一股温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和他说生日快乐了，这短短四字已经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这都能惹你不高兴吧？”王蓁蓁瞅向他，小心问道。

昆涵眼神变得柔和，脸上带着笑意：“没有，谢谢你。”

“你还记得这个吧？”王蓁蓁挽起袖口给他看腕表，“上次我生日，你送了那么好看的手表给我。所以这次你生日，我也想送你东西。”

“不用送我，我也没过生日。”昆涵嘴上虽然那么说，但心中还是有一份期待。

王蓁蓁急起来，认真地说：“这怎么行，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走，带你选礼物去。”

他们乘坐地铁，穿梭在城市中，不一会儿就到了鼓楼附近，那里有许多新奇的小店。

“我们边逛边看吧，想要什么你就说。”蓁蓁转而尴尬地笑，“只要别太贵的都行。”

昆涵指向前方，是一片住宅区：“你确定？这附近可以逛。”

王蓁蓁这才向四面看去，发现自己走错了出口，叹气道：“再进去吧，我带错出口了。”

忽地听到旁边发出沉闷的响声，蓁蓁吓了一跳：“怎么有声音？”她往前面探去，发现一个老奶奶倒在地铁站侧边的盲道上。旁边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如果不是他们发现，老奶奶可能就真的要处于危险中了。

“先叫救护车。”蓁蓁经过上次昆涵晕倒的事情，不再变得慌乱。

昆涵快速拨打120，简单说明了在哪个位置后也蹲下身。

其实王蓁蓁吸取上次的教训后，参与了急救的培训。她让老奶奶平卧在地上，检查有没有呼吸和心跳。

“还好，等等吧。”蓁蓁神情稍有焦虑，额头处有点汗。

不一会儿救护车便赶到了，王蓁蓁和昆涵一同乘上车，前往医院。还好老奶奶在车上就恢复意识了，但仍需住院观察。

“谢谢你们两个孩子。”老奶奶躺在病床上，怀着感激的心情。

王蓁蓁礼貌地点点头：“没事的奶奶，您醒来了就好。”

老奶奶笑着说：“我还担心和那些新闻一样，没人愿意救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老人了。”

她说的是前段时间轰动全国的一个新闻，有个老人当街晕倒，旁边走过几十个人没有一个停留下来。

“那些都是负面新闻，我觉得大家碰到了这种情况还是会帮忙的吧。”王蓁蓁如实说。

老奶奶的家人也匆匆忙忙赶来，王蓁蓁和昆涵见状就告别离开了。

医院的走廊里都是酒精味，“其实刚才老人晕倒的地方，我看了下周围有没有监控的。”王蓁蓁悄声告诉昆涵。

昆涵淡淡地说：“我也看了，这有必要的。”

也有不少反被老人讹的新闻，王蓁蓁也是想规避风险：“但就算没监控，我的本能反应也是会停下帮助吧。”

昆涵点点头，他比谁都清楚生离死别给活着的在意的人带来的伤痛，如果遇到这些事情自然是要伸以援手的。

这时王韵娴打电话过来问蓁蓁怎么还没回家，她虽然在学校时已经和父母说过今晚去昆涵阿婆家吃饭，但因为救人而忘记了时间。这才抬头看了眼医院的屏幕发现已经10点，便连忙答应尽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