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尽人意的结果（1/1）

对于KV-85来讲，T-34先前的起火是一个好消息。此时的T-34虽然数次被高爆弹命中，然而由于先前出局时的起火已经将油箱中的燃油燃烧殆尽，所以即使被高爆弹再次命中，T-34的残骸也没有起火。

战车后方的火势逐渐壮大，这里逐渐已经不再适合KV-85继续作战了。在刚才的战斗中，坂田望的自由开火成功将最后一辆R-35淘汰出局，此刻对方只剩下最后两辆战车了。

“击毁一辆R-35。”桃沢向她的队友们告知最新的交火状况：“我们准备转移到天文台，另外KV-85后方的山坡上又起火了。”

周围的火焰将KV-85变成了一台行走的蒸笼，即使车载空调全力运作也不能遏制车内温度升高的走向。闷热的空气让所有成员的精神都感到一阵恍惚，她们还在坚持着。

“收到，黑豹正在支援途中。”作为一辆前进速度极快、正面装甲非常坚硬、火炮强大的中型坦克，黑豹对于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毫无斩获非常不爽：“没必要再后撤了，比赛很快就能结束。”

“克伦威尔Ⅶ也在支援途中。”

车长观测到了桥梁一侧的S35和夏尔B1，战车即刻停止前进。炮手迅速估算好弹道，几次射击间再次校准弹道。对方自然发现了黑豹的射击，开始缓缓向焦土深处倒退战车。

黑豹的射击命中了夏尔B1的侧面，这辆战车应声弹出白旗。S35则继续向后倒退，在焦土深处甩开了黑豹的狙击。黑豹的车长发出不满的啧声，黑豹如同被车组的不满情绪所感染，也咆哮着引擎向焦土深处进发。

看着在迷雾中逐渐消散的S35，桃沢命令KV-85过桥追击最后一辆战车。

KV-85的履带踏实地压在桥梁之上，可桥梁并没有那么踏实。S35等待着KV-85过桥的时机，一发炮弹精准地命中了桥梁。爆炸未能立刻摧毁这座石桥，但也大大削弱了这座桥梁的承重能力。就在KV-85准备全速冲刺，赶紧过桥时，桥梁被高爆弹命中的最脆弱部分因不堪重负而断裂，断裂点在桥梁正中央，整座桥梁在最开始的断裂发生后迅速塌陷下去。KV-85的后半截车身落入河道，刚刚还因火焰而过热的引擎在突然到来的大量凉水的猛灌下丧失了行动能力。KV-85就这样被架在断桥之间，被随后一枚飞来的炮弹命中脆弱的底盘。桃沢和她的车组就这样被淘汰了。

在战车被击毁后，成员不能离开战车内部。几人也只得在狭小的战车内部等待着救援，在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中，几人展开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啊呀呀，作为初次比赛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悠然礼如释重负般活动着身子，心中在盘算着如何让桃沢走出名为“花瓶”的阴影。在兔子组的气氛活跃下，桃沢的心情一时间转好，但这样终归不长久。她需要一个其他办法真正走出阴影，而不是在说笑间暂时忘却这件事。忘却只是在逃避问题，不能解决问题。

真的就不应该告诉她啊。

“在千穗理前辈的指挥下，我成功击毁了两辆战车！”坂田望兴奋地汇报了自己的战绩，即使战车被击毁也掩盖不住自己在这场比赛中的成就：“亲自击毁！亲自击毁两辆战车喔！”

“炮手以前没有击毁过战车吗？”琴吹阳菜放下了自己挽起来的袖子，她似乎对于车组中的所有人都是以职位称呼，没见过平日生活中的桃沢也不由得好奇她在平日中如何称呼他人。不过现在，是坂田望回答问题的时间，自己还是不要失礼地询问了。以后关系更加熟络后有很多机会观察她说话的。

“当然了，我这是第一次参加战车道的比赛啊！”

“这样啊，恭喜了。”琴吹阳菜不咸不淡地回应着，看上去非常像在敷衍坂田望。坂田望也是这样感觉的，所以她决定……

“千穗理前辈。”

被突然正式点名的桃沢忙忙摆手：“直接叫我桃沢就可以了，不用叫的这么正式。我……很不适应。”

“好吧，桃沢前辈。”后知后觉的坂田望好像到现在才想起来要区分车组内三名“前辈”的区别一样，姗姗来迟地补上了“前辈”的姓名，随后继续延伸着刚才的话题：“别看菜菜子这样，她小时候可是相当呜噜噜呜噜噜……”

琴吹阳菜右手捂住了坂田望的嘴，左手相当娴熟地一把锁住后者的喉咙。看着坂田望一直尝试着挣扎的样子，琴吹阳菜很明显没有真的用力。但她此刻的言语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掷地有声，仿佛有回音般响起：

“再叫我菜菜子……或者说我小时候的事……我就杀了你。”

听到这句话的桃沢浑身一个激灵，仅仅只是一句话却让她背脊充满冷汗。悠然礼也有同样的感觉，如果坂田望真的再提及这两个话题中的任何一个，琴吹阳菜绝对会动手。

威胁也威胁了，琴吹阳菜松开坂田望。后者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被松开了以后也咕哝着：“明明很有意思嘛……”在被狠狠瞪了一眼以后，坂田望最终选择闭上嘴巴。

“两位认识很久了？”

“虽然很不幸……但是是这样的。”面对桃沢的询问，琴吹阳菜没有回避这个问题，选择实事求是地回答它：“我和坂田望从小就认识。”在说到“从小”两个字时，她特意将音节咬的很重，不知是否在给炮手些许暗示，不过无论琴吹阳菜是否有这个意图，坂田望都没有收到她的暗示。

“对哦对哦，我们……你干嘛那么看着我。不就是不管你叫菜菜子嘛，我确实没管你喊菜菜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琴吹阳菜尝试兑现她刚才要杀了坂田望的“承诺”时，救援拖车将这辆坦克从断桥处拉起。一路拖回预定地点，碰撞中琴吹阳菜这次“杀”坂田望的事就此不了了之了。

离开战车后，桃沢得知了比赛胜利的消息，以及一些其他的消息……

大洗在这次比赛中总计派出了与马奇诺女子学院数量相等的十辆战车：“彗星”巡洋坦克、“克伦威尔Ⅶ”巡洋坦克、M24“霞飞”、“黑豹”中型坦克、Ⅳ号战车H型、T-34/85、保时捷虎式、KV-85、M6E2A1两辆。其中彗星、霞飞、T-34/85、保时捷虎式被淘汰出局。

战争期间坦克的设计理念和制造技术均有飞速发展，所以基本上越是在战争末期出现的坦克越是强大。所以拥有如此多强大战车的大洗在面对大量列装战争初期战车的马奇诺女子学院战损比却只有5：2时，普通群众大跌眼镜、传统四强校几乎弹冠相庆。

只是这样的大洗，根本不足为惧。需要有所顾虑的对手又少了一个。

预想中的威慑和试车最终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大洗装甲部所不想看到的。装甲部的成员们一声不发地回到大洗的街道上，迎接她们的依旧是掌声和鲜花、以及大洗居民们的庆贺声。

“已经很努力了啊，下次好好发挥就可以啦。”他们如此相信着大洗装甲部的成员们，能像过往两年中那样继续为他们带来胜利，就算没有胜利也不要紧，他们只是单纯享受着战车道所带来的快乐，仅此而已。

所以即使各界对大洗的质疑声已经开始，这些居民却不受影响，继续为装甲部成员们庆祝。对他们而言，庆祝参加战车道比赛归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传统。

面对这些居民们，装甲部的成员们普遍躲闪着他们的目光，试图驾驶战车赶紧回到学院舰上。但人群的簇拥只允许这些战车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前进，没有人敢猛踩油门。

桃沢缩在炮塔内部，不愿将身躯探出车外接受大家的祝贺和掌声。每当群众们的呼声高涨时，她便将头埋没在身子里，试图躲避群众的欢呼而掀起的音浪。倒是坂田望真的直接坐在战车的前装甲，接受着来自群众的欢呼声。

琴吹阳菜默默擦拭着炮弹？桃沢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她用手帕擦拭炮弹是为了什么，不如说，正常情况下装填手怎么样也做不出擦拭炮弹的事吧？

难道这就是……

琴吹阳菜猛然抬头，和桃沢对上视线。就算桃沢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将头低下去，阳菜也在一瞬间知晓自己刚才的行为已被自己的车长尽收眼底。

“你看到了。”

“我没有。”在目睹了坂田望刚才的遭遇以后，桃沢现在对于这位装填手的霉头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这种简短的拒绝既骗不了对方也骗不了自己，来自琴吹阳菜的审问还在进一步进行。

“看到了。”

“没有。”

琴吹阳菜依旧盯着桃沢的头顶，后者因低垂面部而无法看到表情。车长的观察窗顶盖被猛然掀开，忽然增大的亮度让桃沢疑惑地看向天空。然后她看到了海滨平那熟悉的笑脸，和她的相处已经让桃沢明白，海滨平的笑永远是坏笑，笑得越灿烂事儿越坏。

海滨平现在的笑容不说咧到耳后根，也可以说是非常灿烂了。

“探出来看看，有好事哦。”桃沢明知道是陷阱，但她此刻也必须要踏进这个陷阱。不知道海滨平内心在打什么算盘，但她主观上是没有恶意的……大概。比起这个，自己在炮塔内面对现在琴吹阳菜绝对会更遭罪。

所以桃沢还是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将身体探出战车外部，她的形象映在每一位大洗的民众眼中。人群中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爆发了热烈的欢呼，早已在网站上听说装甲部今年招到了一位非常可爱的车长。在桃沢出现的那一刻，可爱的外貌瞬间让周围的环境安静得连落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很快众人又一次开始欢呼，刚刚出现降低趋势的音浪再一次以更大的响度出现。

桃沢想缩回炮塔内，但她做不到。

待到桃沢终于回到学院舰时，她甚至还没等战车停稳就跃下战车飞一样逃回自己的住处。琴吹阳菜也没有尝试追上桃沢，只是掏出手机向桃沢发出了一条讯息：

【今天你看到的事不准和任何人说。】并在信息下发了一张小猫咪龇牙咧嘴的威胁图片。

【我知道我知道。】

桃沢把手机暂时放到一边，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在放空大脑的时候，白天经历的一切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再一次涌回脑海。少女不由得再一次动了退出装甲部的念头，并且这一次信念比以往更加坚定。她将手伸向手机，在短信中寻找着名为水仙的联系人。

但水仙肯定不会同意自己退出装甲部的。在桃沢刚刚准备发送消息的时候，这样的念头提醒着她。桃沢将消息删除，又一次回到了联系人的界面。最终她选择直接和蝶野教官说明自己退出战车道的意图。

【教官，我想退出装甲部。】

消息立刻得到了回复，蝶野亚美非常快速地询问着：【为什么？】

【因为我不适合战车道，我在这方面毫无天赋可言。】

【作为第一次参赛的选手，一上来就担当车长的重任，你的表现已经超出我意料之外了。】蝶野亚美的回复让得到肯定的桃沢小小地开心了一下，只是这份开心没有持续多久，桃沢很快又一次落回对自己能力的质疑和迷茫中。

蝶野亚美没有停止发送消息，第二条消息很快也被发送过来：

【你可以去问问兔子组，那些开着M6E2A1的前辈们，她们当年的表现可比你丢人多了。但是大家一样赢得了胜利，让大洗免于废校的命运。至少你第一次在赛场上没有丢下战车落荒而逃，已经比同时期的她们强上不少了。】

【你如果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这周末就来找我吧。我会尽全力让你变成自己满意的车长的。】

蝶野亚美根本没有给桃沢退出的余地，直接将加大训练力度的事敲定下来。桃沢试图再发送些什么消息让自己脱离战车道，这些消息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了，教官不会让桃沢就这样轻易退出的。

【当初兔子组弃车逃跑后，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更加致力于磨练自己。这种知耻而后勇的勇气是你缺失的，我希望你能够在接下来的练习和比赛中找到这份勇气。】

“即使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已经很出色了。”蝶野亚美并没有忽悠桃沢，桃沢今天的表现确实超出蝶野亚美的预期。在对方占据制高点的时候能够受对方使用高爆弹的启发，同样用高爆弹引发的爆炸为己方争取渡桥时间，并成功击毁两辆战车，在很多新人车长中已经是非常出色的表现了。虽然今天大洗的表现让蝶野亚美非常不满意，但那是针对那些老队员之间的配合问题，和桃沢本人没有关系。

【教官，今天在比赛过程中桃沢出现了心态崩溃的情况。】这是来自水仙的信息，她正在向蝶野亚美总结今天队伍内部的通讯情况，根据这些通讯，蝶野亚美能对队伍内部的矛盾点拥有更加精确的掌握，为以后的训练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指导。这些消息中就有一条关于桃沢，这条消息也被蝶野亚美牢牢地记在心底。

几天以后，队员们借着去抽签的名义进行了一次光明正大的公款旅游。只是这些人中不包括桃沢，在众人准备出发时，她被蝶野亚美扣下，并在其她人出发的时候让她开始训练。

最基本的技能桃沢已经掌握了，所以……

“接下来我会为你讲解重型坦克的相关指挥经验。”蝶野亚美将黑色橡胶教鞭一甩，拍在黑板上：“这些只是一些经验，虽然具有一定的通用性，但是更重要的是车长本人的现场分析能力……以及直觉。”

在“直觉”二字上，蝶野亚美特意加重了发音力度：“重型战车虽然拥有厚重的装甲，但普遍相应地牺牲了快速反应能力，在面对快速战车和近距离作战的时候非常容易落入下风，在自己的装甲毫无用武之地的情况下被击毁。”

“以你现在经历过的这场战斗为例，桃沢。”蝶野亚美将几块磁铁放在黑板的特定位置上：“绿色的磁铁是你的战车，蓝色磁铁是其余友方战车，红色的磁铁是你的对手。这些粉笔画出的白色线条就是不同的地形，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黑板上呈现的，就是KV-85过桥前的画面。虽然用磁铁和粉笔表现出来有些抽象，但桃沢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幅画面就是KV-85在被击毁以前局势的鸟瞰图。

“你当时的选择是加速冲过桥梁追击敌人。”蝶野亚美放下白色粉笔，用红色粉笔在桥梁中间画了个叉：“但是很不幸，你的对手炸断了桥梁，KV-85因为引擎爆炸而出局。”

“能够从过往的失败中找到经验教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能力，桃沢，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桃沢盯着黑板，过了一会才带着对自己的怀疑说出自己的答案：“不过桥……然后在远距离为队友提供掩护？”

“不错，比你在赛场上的选择要明智一些。”蝶野亚美点了点头：“你似乎认为自己在赛场上应该发挥决定性的作用，这是一个认识上的盲区。”

“没有一辆战车能够轻易决定比赛的走向，不同战车之间的配合才是决定比赛胜负的决定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