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海路（1/1）

黄泥里的乡兵们在陶家码头列队，队伍后面一群拖家带口的匠人忐忑不安的跟着晁寻。司空德富看着码头停泊的几艘船，一条双桅杆了，五十余尺长的船正在上货物，陶器，绸缎，杂物，林林总总的像是要走远洋。难道海上丝绸之路这么早就发端了吗？

正在端详中，陶典带着一群下人来了，都是家丁打手模样，携带武器。陶典一指身后一个干巴老头说道：“这是王冈首，他在你船上待一年，其他的水手我跟去的船带回。”

王冈首面无表情的上前施了一礼，口称主人。陶典交接完成，带人去那艘五十余尺的大船查看。司空德富问王冈首说：“可知我的船是哪一艘？”王冈首默不作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司空德富和晁寻外加几个亲兵向一艘船走去。船舷上有水手在坐着闲聊，看见王冈首过来，纷纷起身行礼道：“王冈首，小子给你见礼了！”王冈首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说：“竖子，快快把梯板架好，船主人来了。”说罢转身作揖道：“请主人上船！“

水手们把一条梯板放到码头上，司空德富在一群水手的注视下走上了甲板。这艘船半新不旧的，有几处的甲板船舷明显是更换了的，桅杆上的帆是硬帆，以竹草编织，有点是能快速升降，能逆风用帆，缺点是过于重，无法做大。他问王冈首说：“船上如何生火做饭？如何排泄？如何睡觉？”

王冈首说：“下有仓室，自己找地方睡，主人在甲板上有一间仓室。排泄蹲在船舷便可。煮饭请看船头，在那石盘中用火。”司空德富估计黄泥里的乡兵加上买来的匠人家庭，全部在船上那酸爽就别提了。他在船上给王冈首和晁寻下的第一道命令是：“让木匠先上船，其他人排队上来。木匠赶快在两边船舷安装厕所，所有人不允许在船中排泄，违者打军棍。”

木匠被带来，司空德富连姓名也懒得问，直接画了一幅图，一块木板挖个洞，前面有扶手，对着里面的方向做一面木板墙，整个厕所安装在船舷外，不用好看平整，一定要结实。木匠连连点头，跟着一个水手下船舱找木头去了。

一艘三十尺长的连同水手船装了二百多人，整艘船满满当当的，眼见有人为了一处好位置开始推搡，开始吵架。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盐包，不能摞起来的。司空德富懒得管这些事情，命令队长们防止打斗就行，谁打斗下船就打军棍。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安排也不可能让大多数人满意，这就是做大蛋糕的意义。

司空德富来到船楼中，王冈首右臂夹着舵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澎湃的精神，仿佛吃了兴奋剂。司空德富问道：“王冈首，操舵之物除了舵桨还有其他品类吗？”王冈首回答说：“航向都是舵桨控制，没有其他品类。”“若是大船，舵桨岂不是过于巨大，怎么操舵？”王冈首奇怪的问道：“我见过最大的船也就八十尺，舵桨定然足够。“司空德富明白了，东汉三国时代舵机肯定没有出现，舵桨是一根杠杠，船舷离水面的距离肯定是船越大越远，大到一定程度，舵桨就不方便搬动了，必须用舵机，很多技术是互相配套的，不可能从天而降。

司空德富默默的看着王冈首操船，在他一连串的命令下，水手撑着竹竿把船推离码头，接着升起帆，下仓室船舷两边伸出各六枝拨桨，在号子声中破开水面。两边都树木山头慢慢的向后退却。司空德富估计时速能达到三五公里，比人类走路略快，关键是不用休息，保持这个速度。

很快，船到了江中心航道，风更大了，水流也比进岸湍急，下仓室的桨收回了。王冈首的表情也放松了很多，叫了一个中年汉子来接替扶舵。司空德富看王冈首有空了，连忙上前搭讪：“不知王冈首高姓大名？在下司空德富，表字有聚。”

王冈首憨憨的一笑道：“我姓王名江，就是这条大江的江，没有表字，我一个不认字的黔首，哪里有表字，你是船主家，叫我王冈首或者王江都可。”

司空德富问道：“王冈首最远去过何处？我听闻往西有天竺身毒等国，再西有波斯国，可曾到过？”

王冈首没想到一个从来没有跑过船的人居然知道这些，算是遇到了知音，他说道：“我去过天竺国，哪里出产香料，运来大汉数十倍利。不过海路危险莫测，若是遇到大风，十死无生。去十回四五，不是穷途末路之人不会去的。”

“我大汉往天竺卖什么货？除了丝绸还有什么？”司空德富问道。

“各种杂物都有，那些陶器多一些，用来压仓底，倒是比运石头强，到了天竺还能卖十几倍的价钱。”王冈首说：“船主莫非想走远洋？没有千万钱的本钱可不行，一次海难就能破产灭门。”

司空德富摇摇头说道：“我是想请王冈首找同行，若是有人去天竺，帮我买一些种子回来。”

“这倒是可以留意。”王冈首答应下来。

司空德富接着问道：“王冈首可知我黄泥城在何处？”

“未曾去过，不过也不难，本来出了大江就是沿着海岸走，黄泥城既然在海边不远，自然能看见。”

司空德富从这一段话着听到了另外一种意思，连忙问道：“怎么，出海以后还是沿着海岸，不能出深海吗？那么出远洋怎么知道航向？”

王冈首老老实实的说道：“哪怕去交趾都是沿着海岸走船的，过了交趾，有一段南海的远洋，要跟着岛礁和沙洲定位了，过了这一段，又可以沿着海岸走船。”

“有没有会观星定位的人？”司空德富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王冈首再一次上下打量了船主，奇怪的问道：“船主莫非做过冈首？若是夏天，确实可以看启明星估计位置，不过夏天大风频繁，这启明星不看也罢。”

看来牵星板也没有出现。司空德富痛苦的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是一片白纸，但是所有的东西都要重新发明一遍，肯定不是愉快的过程，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是其他穿越者一样，要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