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婚姻（1/1）

东汉的婚姻有纳采，纳吉，纳征，请期，问名，迎亲行礼这一系列的程序。白话解释就是提亲，送彩礼，问名换庚帖，迎亲结婚。好在司空德富是黄泥亭的主君，又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一切交给賈过和杨言办理，要送大雁送大雁，要送聘礼送聘礼，要行礼就行礼，老老实实的当个工具人便是。杨言虽然看不上这个类似野人的女婿，可是在黄泥亭比司空德富有钱有地位的没有其他人，就是整个南海郡愿意娶他这个流放的囚犯女儿的人肯定没有一个身份比他高的，所以他也认了这一桩婚事。杨婧去公所继续上班，他担心之余也非常满意，说明女婿对自己女儿是放心的，准备托付家业的。况且这小子老老实实的，每天公所办公都是相敬如宾，让岳父大人老怀安慰。

眼看要到十一月，賈过和晁寻匡芦张戎有空就带着所有的工匠来公所里边的新房子干活，给亭长大人造各种新奇玩意。亭长大人设计了床，设计了带靠背和扶手的椅子，还有立起来的大箱子，亭长叫柜子。新造的砖瓦窑烧制了亭长盖房子的砖瓦，室内地板也用青砖铺地，亭长还指导磨砖对缝。总之，亭长不大的两进房子别具一格，奢豪程度令人羡慕。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到了六日。大汉的婚俗是晨迎昏行，早上男方就要去岳家迎新。司空德富穿着玄色（黑中带红）丝制新衣服，头戴爵弁，脚穿丝履。賈过作为男方长辈和证婚人，晁寻是赞者，专门负责唱喝婚礼程序的。十几个半大小子义子作为侍者，作为迎亲郎郎役，都穿着新衣服，一只漂亮的黄牛披红带彩，拉着同样花锦装饰的电动三轮车，敲敲打打的绕城一周，来到离公所不到几十丈的杨家门口。

打开大门，賈过的老妻，晁寻的老婆等等婆娘一溜儿的在门口等着，看见司空德富，纷纷上前万福见礼，口中说着各种道喜祝福的话。

司空德富走入院中，杨言已经在阶上等待，老儒生今天打扮的非常正式，一身青色袍服，足蹬麻履，脸色带着平时少有的红晕。司空德富上前大礼拜见。杨言在黄泥城和女儿相依为命，賈过的老妻代替送嫁的母亲，扶着杨婧走出门口。她身穿嫣红复褥裙，脚穿红色绣花鞋，头戴镶红宝石的金步摇，耳挂两颗镶黄色宝石的金耳环，手腕上套着金臂钏，看来老岳父把彩礼的金子全用给女儿陪嫁了。杨婧右手持一把半截扇子模样的便面，遮挡着脸部，左手搭着賈过老妻的手，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出房门。她给父亲行礼道：“女儿将为人妇，无法在身旁侍奉，望父亲大人安康喜乐。”

杨言扶起女儿说道：“我儿兰心蕙质，必然宜家宜室，为人妻需遵夫重礼，兴旺家业。”

杨婧转身对司空德富微微屈膝行礼。晁寻赞唱道：“新郎请赞词。”意思是新郎官要夸夸新娘子。

司空德富看着对方一副成熟的打扮，脸上扑了白粉，但是脖子颜色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他不由得想起读书时学的孔雀东南飞，那时候可是需要背诵的。现在正好拿来卖弄一番，免得岳父大人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野人。

司空德富对杨婧说道：“我有诗歌一首，送与你，请记之！”

杨婧愣了一下，扭头望望父亲。杨言进屋拿出笔墨纸砚，摆在一旁。司空德富一边回忆一边念道：“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今日何其幸，得此宜家室。”杨婧捂着嘴，兴奋的笔起龙蛇，把司空德富的赞词抄写下来。她高兴的说道：“妾身得郎君如此厚赞，无以为报，请谢之！”说罢行了一礼，把赞词交给父亲收藏。

杨言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满嘴俚语，丝毫不会上洛雅言的小吏，今日居然能写出如此优美贴切的诗词，拿着女儿亲笔誊写的诗词字帖，他高兴的对面前的女婿说道：“贤婿居然有如此文采，老夫心中大慰也。”

司空德富可不敢随便认这个文艺范儿，要是以后老婆岳父要自己再来一首诗，自己抄谁的去？他连忙施礼推脱道：“这不是小婿写的，乃是以前在瀛洲听的吟唱，不敢夺人所爱。”

杨言略感失望，又觉得合理，这女婿对各种庶务非常有能力，但是诗词歌赋从来不见擅长，这首诗对新妇的描写非常细致到位，绝对不是这个仙人仆役所作。他点点头说道：“你倒是老实，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电动三轮车披挂着花朵和锦缎，今天由它来当婚车接新娘子。杨婧见过这一辆车，可以不用人拉牛拖，自己能跑，而且无声无息，今日郎君用来当婚车，联想起刚才写的诗词，她心里一阵高兴。上得车来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童跪拜道：“圆儿拜见啊母！今日圆儿为啊母扶车。”杨婧收起便面一看，原来是郎君收的义女圆儿，今天来把轮把手的，一身新衣服，头扎双髻，戴着鲜花，点着腮红，一副喜庆模样。圆儿扶着杨婧坐下，座椅是一种像是皮又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从车顶披挂着丝绸鲜花。前面有一块透亮的窗户，不知道是何物所制，居然又结实又透光。这个夫君说他是个仙人弟子吧，完全是粗鄙无文，除了刚才写的诗词，从来没有文采斐然之时，说他不是仙人弟子吧，他的算数和俗务学问之博学，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他来这里到底为何？

一个流放罪人嫁女，一个无父无母之人娶妻，本来应该是是盲婚哑嫁的程序。架不住男方是本地最高长官，一群义子下属都来凑趣，婚车又绕着黄泥城整整两圈，终于回到了公所中。

眼看来到傍晚，婚礼开始。在晁寻的赞唱声中，婚礼由手捧红烛的女侍带两个新人领入场，两人站在上首，对来宾行拱手礼。然后是亲醮子礼，賈过代行男方家长，杨言为女方家长，各自赐酒。接着什么沃盥礼，同牢礼吃同一块肉，合卺礼喝交杯酒，行解缨结发礼，这就是结发夫妻的由来。最后拜堂礼，天地高堂夫妻，顺序拜完，杨婧就是司空德富在这个时空最亲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