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泄膛（1/1）

鲁爵和鲁志父子二人看着亭长大人画的大样，都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看不懂亭长画的投影和比例尺。鲁志下决心说：“还是问问亭长吧，这弄错了罪过更大。”

司空德富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两个匠人，叹口气问道：“以前你们铸造钟鼎，大样是何样式？”

鲁爵拱拱手说：“钟分瓦形，壶形，圆形，鼎分圆方，钟鼎按重量即可分形状，大样乃是主人需铭铸的图案。上吏所画的大样是铸造之物的样子，我等看不懂，请上吏明示。”

司空德富问道：“若是有一个现成的钟鼎，你们是否可以铸造类似的？”

鲁爵鲁志齐齐拱手道：“正是！”

司空德富摸着下巴，心里考虑了一会，一指鲁志说：“你善于铸造，自然善于捏泥范。这样吧，你捏一个泥巴的炮，再按照泥巴炮的尺寸造泥范铸铁炮。”

鲁志问道：“在何处捏泥炮？”

“拿上泥巴到公所来，这样我可以随时看看。”

“诺！”鲁家父子齐齐拱手。

司空德富和鲁志一起捏了五天的泥巴炮，两门泥制模型终于成型了。佛郎机炮，司空德富命名为字母炮，口径四寸，炮管六尺，两边各带炮耳一个，尾部开口，可以塞入炮弹筒，弹筒有一个扳手，可以卡在子母炮的一个缺口上。一门子母炮带六个炮筒。虎蹲炮，口径一尺，炮管两尺 在，尾部只有一个点火孔，没有炮耳，炮管上带四条凸起圆环，起到加固炮管和支撑炮腿的作用。

鲁爵和鲁志捏完泥巴炮，这才松口气，只要知道模样，铸造这种大小的器物对他们不是难题。鲁志禀报说：“亭长大人，我以为先以泥范铸造铜铁炮各一件，若是合用，再制铁范为宜。”

司空德富同意了，让他们尽快开始。他亲自到冶金作坊，和鲁志一起活泥巴。花了几天时间，用泥巴捏了炮管和炮子筒的样子。鲁志按照司空德富捏的泥炮，再制作两个铸造的泥范，如果一切顺利，最后可以铸造出铜铁各一的两门子母炮。虎蹲炮倒是直接提要求，鲁志就明白怎么做泥范了，就是一个直筒形状的铁器，和铸钟差别不大。

还没等开始铸造，杨婧就拿着账本来司空德富对办公室问话了：“郎君，冶金作坊要拨铜一千斤，郎君可知这是多少钱？”

司空德富心里换算一下说道：“加鉛后可铸六七万钱，不是从南海郡陶典处用宝石换了一万斤铜吗？”

“这只是一个铸件，郎君造船上可是开了十个窗口的，本来可以铸钱的，现在反倒是要贴补出去。”

司空德富拉着杨婧的手走出公所，在院子中散步，看着四周无人跟着，对杨婧说道：“夫人，若是我说大汉这几年必然要天下大乱，你信不信？”

杨婧也四下看看，低声说道：“天子党锢，士人怨气冲天，黔首生不如死，太平道魅惑人心，这天下必有祸乱。此时不应当谨守门户，存粮存财吗？”

司空德富心里话说你是不知道这个乱世多么惨烈，统计人口损失七成，排除隐户，实际应该减少一半。他只能说杨婧听得懂的话：“我在此地无亲无故，你家就是在青州也人丁不旺。我现在广收义子义女，经营作坊，也是准备乱世来临有人可用。火炮威力你也看见了，只要此物在手，天下之大，也有我司空家的一席之地。”

杨婧回想起开会时看见的火炮模型的威力，点头道：“我一会就签单子，望郎君心想事成。”

又过了十几天，泥范阴干了，冶金作坊高炉火光冲天，铜铁两门子母炮加各三个炮子筒，两门铁虎蹲炮从沙箱中扒开。虎蹲炮的炮架好办，用一根铁条绕个圆圈，箍在炮身的铁圈后即可。子母炮测试时暂时不用移动，让木匠作坊做了两个小腿高的梯形木箱子，箱子顶上有两个缺口可以卡炮耳。工匠们又用了两天把炮膛炮身的毛刺磨光，终于可以试炮了。

城外第三道羊马墙外，一片盐碱地上，几十个参加测试的人正在忙碌。离着一箭之地插着几十个稻草把子，有的稻草把子披着皮甲，有的披着铁甲，有的绑着常用的盾牌，有的什么都没有。

两门虎蹲炮首先测试。司空德富对跟着来的圆儿等等义子义女说道：“你们要记录我的步骤，这样出问题可以回溯。以后培训炮手也有据可依。”

他先拿出一个竹筒做的杯子，挖了两杯火药倒入虎蹲炮膛，接着用一只带棍子的皮制的圆盘膛刷捣棍捅了几下，拿出一把稻草，卷成一团塞入炮膛，再塞入一包包着石子的麻布包，用膛刷推紧。两门虎蹲炮都按顺序装弹完毕，几个匠人上前堆了十几个大麻包，搭成一个到胸口的掩体。司空德富挥手让所有人退后到十余步外的一道壕沟中等待，自己拿着一丈长的火把，慢慢靠近虎蹲炮的火门。

一声巨响，硝烟弥漫。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发射场已经被薄薄的硝烟笼罩。一会儿，硝烟散去。众人迫不及待的冲到稻草把前面，纷纷发出嘶嘶的吸气声。稻草把不论有没有披甲，有没有盾牌，都被虎蹲炮发射的石子打烂，区别无非是烂的程度罢了。

一个义子兴冲冲的准备帮忙抬走虎蹲炮，司空德富还没来得及警告，这小子已经痛苦的大叫，手被炮管烫出水泡了。司空德富说道：“记下来，发射后炮管烫手，要再次填装，需要以醋降温。”

虎蹲炮抬到一旁，子母炮摆到梯形木箱上，稻草把换新的，而且距离远了两倍到三倍。司空德富把铜铁各六个火药筒子和铁弹珠装好，按顺序先测试铜炮，后测试铁炮。众人依旧躲到壕沟中，司空德富把火药筒子塞入炮膛，把火药筒子的拉手卡在炮膛缺口上，跑回掩体后，拿一丈长的火把，在炮筒子的火门上一点。其他人可能看不见，司空德富看的清清楚楚，塞火药筒子的炮膛开口处冒出一道火苗，把火把的竹竿都烤焦了，自己离着一丈远，都感觉到灼热。

坏了！司空德富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子母炮泄膛了。要是这样，每炮都要杀死炮手，这可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