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1/1)
“哎呀!里面怎么有一对男女?!”诚意伯夫人吃惊地叫道。
众人也跟着她一起凑上前去,只见重重帷幔中,男女衣物交织在一起,看不真切。
沈静姝抬手遮住嘴角的笑意,大惊道:“可、可别是看错了。”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床上躺着的,是她的大丫鬟平竹。
半个时辰前。
沈沛儿听到门开了,连忙跳上房梁。
还好,来的是翡翠。
她捧着衣服进了屋,见到床上躺着的男人也吓了一跳。
还好沈沛儿机灵,赶紧下来捂住她的嘴。
“怎、怎么回事?”
沈沛儿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翡翠,翡翠听后怒道:“好一个荣王妃!竟然使这种下作的手段!怪道刚才那带我拿衣服的丫鬟一直拖着我不让我走呢,还好我察觉不对劲,打晕她赶过来了。”
她转而又不服气地问道:“怎么办?这事就这么忍过去?”
沈沛儿眯着眼,看着床上的油腻男人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去,再帮我打晕个人回来。”
放鹤斋里,平竹正在给女客们布菜斟酒。她见沈静姝满面春风地和贵女们谈笑着,自己心中也一阵得意。就在刚才不久,她成功地帮着自家小姐解决了心头之恨。那迷药下得好呀,任是武艺高强的郡主,现在也要无力地躺在床上,任那泼皮无赖玷污了身子。谁叫那永平郡主抢了自家小姐的风头?
自她从相府侍候小姐开始,卢氏就告诉她,得罪小姐的人都该死!
这个永平郡主也不例外!
正得意着,只见一个丫鬟跑进来,悄声凑到她耳边道:“平竹姐姐,刚翡翠姑娘说,她们郡主吃多了酒,正在畅春亭那里吐呢,烦你带些醒酒汤过去。”
平竹心下一惊,畅春亭?永平郡主怎么会在畅春亭?她此刻不是应该躺在东北角的屋子里吗?
难道是出了纰漏?
平竹放下酒壶,无声地出了放鹤斋,一路往园子东北角赶。
她到了屋前,忐忑地推开了门。
下一瞬间,她只觉后脑一阵闷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她再一睁眼,只见沈静姝正满脸狰狞地看着她。她再看看自己,只见身上外衫尽褪,只剩一件肚兜在身上了,而那油腻的男人也半裸躺在她身边。
“贱婢!”
沈静姝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把她掀翻下床。
她跪在地上吓得直求饶,她知道自己这下闯了大祸了,只能拼命哭道:“王妃恕罪!王妃奴婢是被冤枉的王妃!王妃恕罪!”
沈静姝没有听她的求饶,还是冲过去狠狠地将她踹倒在地。
这个贱人今天给她丢了大脸了!若不是女客们拼命拦着,沈静姝当场就要撕碎了她。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暂停了这场闹剧。
众人回头,只见沈沛儿和丫鬟翡翠站在门口。
“你上哪去了?!”此刻沈静姝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冲着门口的沈沛儿怒吼道。
沈沛儿眉头危皱,脸色不善道:“我去园子里醒酒了。怎么,平竹没跟你说吗?哟,那不是平竹吗?怎么还光着身子?”
已婚的贵妇们赶紧把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这当然不是未婚女子该看的东西,今日若传出去永平郡主也在现场,到时候外面会说她们已婚的媳妇管束不严的。
沈静姝这时稍微冷静下来,她盯着沈沛儿,眼神如刀子一般:“我安排人将郡主安排在此地休息,怎地郡主从外面回来了?”
沈沛儿面色如常:“我最初是被安置在这间屋子,没一会儿我就醒了,头晕得慌,于是和翡翠出去散散心。现下酒醒了,就想过来把衣服换了,想不到——”
她眼睛瞟了一眼屋内,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
“王妃、王妃明鉴!奴婢刚才在席上伺候,奴婢是被永平郡主叫出来的,到了这里奴婢就被人打昏了。奴婢什么也没做呀!”平竹此刻头都磕破了,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是被沈沛儿陷害,引得众人对她起疑心。
沈沛儿冰冷地反驳道:“我教你去畅春亭伺候我,我还在那里等了半天呢。谁让你来这里的?难道那传话的小丫鬟没给你说明白吗?各位,把那个传话的丫鬟叫来一问便知。”
众人忙叫了那传话的丫鬟过来,那丫鬟跪着道:“回王妃的话,确实是翡翠姑娘让我传话,说是郡主在畅春亭吐了,让平竹姐姐寻些解酒药拿去畅春亭。”
这丫鬟的话一出口,平竹私会外男的罪便是再也无可辩驳了。
沈静姝发了狠,命人把平竹拖下去打死。
众人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便匆匆散了宴席。
全身而退的沈沛儿坐在马车里,想起自己入王府第二日,沈静姝来看她的场景。
她记得那日沈静姝刚从宫里回来,满脸喜气地坐在自己的床前,笑着说道:“我听闻妹妹病了,特意来看看妹妹。”
那时的沈沛儿浑身是伤躺在床上,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愤怒,有的人天生注定就是好命的,同样是沈家的女儿,嫁了同一个男人,四姐风光大嫁,而自己却被那个男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许是沈静姝脸上的光芒太过刺眼,扎得沈沛儿想发火。
她冷笑一声道:“我是病了还是被王爷折磨的,你比我清楚。”
沈静姝听了她夹枪带棒的话,原本想要施舍给沈沛儿的好脸色也没了,她骂道:“又不是我折磨妹妹,你冲我发什么火?我好心来看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沛儿明白,高高在上的沈静姝根本不会理会自己的痛苦,但是即便是将来她会被李晏安打死,她也想做个明白鬼,她悠悠开口问道:“你出嫁前半个月,我去给太太送你的嫁妆。太太和我说,要送我进荣王府做侍妾。我求了她好久,求她放了我,可她还是派人把我关了起来。直到你出嫁那天,把我一同送进王府。太太为什么一定要我一起嫁进来?”
沈静姝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的团扇,端的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荣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毛病——他喜欢虐待女人。王府里的侍妾三天两头就有被他打死的,教坊司的姑娘只要被他要了去,两三天后就会被抬出来,轻则重伤,重则身死。当然,这种事情,出了皇家,没几个外人知道。
赐婚的旨意下来,我不敢不从。其实当荣王妃也挺好的,荣王是皇后最疼爱的幼子,做他的妻子,比做官员的妻子风光,也不用陪着丈夫宦海沉浮。只是我告诉爹,我若做了王妃,是代表着沈家的脸面,他若打我,那沈家的脸面也就没了。所以王爷打女人这种见不得人的小毛病,须得有别的沈家姑娘暗地里成全。
于是爹就选中了你,让你做我的影子,替我成全王爷的这些小毛病,这样出去了王爷才是体面的王爷,我也才是体面的宗妇。你是爹选中的,可不是我选的。”
沈沛儿终于明白了沈家对荣王的诚意,四姐是沈家给荣王的面子,她是沈家给荣王的里子。
面子上拂下的灰,都要她这个里子接着。
她看着沈静姝,名满京城的沈四姑娘。
毓秀名门的贵女,骨子里却淌着乌黑的毒汁。
和她那个出身定国公府的娘一样,自私又狠毒。
只要自己过得体面,别人的命便不是命。
下位者的血泪是她们的养分,
下位者的尸体是她们向上的阶梯。
沈沛儿挣扎着坐起来,一口唾沫啐在她的脸上。
此刻沈沛儿看着车窗外熙攘的街头,心里对自己说,都过去了、那些被人按在地上无力反抗的日子都过去了。
沈静姝,今天只是开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和你们的账,要算得清清楚楚。
当天晚上,荣王妃的大丫鬟趁着宴席私会外男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玉京的高门。
沈静姝战战兢兢地跪在凤仪宫里,等待着皇后降临给她的怒火。
“蠢货!”皇后一巴掌扇在沈静姝的脸上,她娇嫩的脸颊迅速肿起了五指红印。
沈静姝活了这么大,没被打过脸,此刻她又羞又气。可是当着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面,她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她只能深深低下头,匍匐在地不断地认错。
“都是儿臣的不是,是儿臣御下不严,今日才出了这样的丑事,请母后责罚。”
皇后冷眼看着沈静姝,这么多年在后宫熬过来,沈静姝的那点小把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永平郡主技高一筹,反把她算计进去了而已。
她接过青栀递来的茶盏,冷冷地说道:“王妃,你嫁给安儿三年,没有为安儿开枝散叶,本宫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没说过你。如今你又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你让整个玉京如何看安儿、如何看荣王府?!”
沈静姝一听,吓得差点哭出来,她用那恐惧的哭腔求饶道:“求母后开恩!”
皇后知道沈静姝一向心气高、睚眦必报,今日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别看她现在哭得可怜,若是今日轻饶了她放她出去,过不了多久她又要作妖。
在永平郡主嫁入东宫之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冰冷地说道:“王妃失德、御下不严,即日起禁足三个月,无诏不得出!”
沈静姝听了皇后的口谕,愤怒和委屈终于让她哭了出来,她哭哭啼啼地谢恩,心中对永平郡主更恨。
“王妃,”沈静姝临走前,皇后叫住了她,“你给本宫记着,谢雅注定是山儿的侧妃,在这之前,任何挡路的人,都是敌人!”
而此时在平南王府,一只信鸽落在了沈沛儿的窗前。沈沛儿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了一张纸,展开一看,上面记载着所有皇后身边近身伺候的老人的资料。
她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合适的,便径自去前院书房找到了谢辰。
“世子,丹阳郡主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