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段年的回忆（1/1）

开学已有一周之久了。刚开学更多是适应，学习任务并不重，给了同学们很多空暇时间认识别人、交新朋友。不出意外地，班里已经有男女出现了超友谊关系，卿卿我我的亲密举动引的全班都为这对小情侣喝彩。

当然，这得绕开李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进行。

这边何岁岁手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任务，课下时间也拾起了自己的旧爱好——折纸。温婉的女孩手也是灵巧的，一折一压，竟变出朵小爱心，引的不少女生跟着学下课来她座位旁围观跟着学。

一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段年没多说什么，而是又将抽屉里的小纸条揉成一团，抛出个优美的弧线，从窗而过，投进教室外的垃圾桶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这么执着，一连着写了七天的小情书。原本段年头两天还粗略地看了看，后来看到这个字迹就扔，想想也知道里面想要传达的情感千篇一律，没意思。

段年并不是个不近人情的男生。

八年前。

七岁的段年还在房间里捣鼓着用几片凸透镜如何做出看的更远更清晰的望远镜。只是一不小心一片掉在了地上，段年急忙去拾起来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掌，鲜血不止。七岁的男孩还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爸爸妈妈出差了，哥哥在全日制高中住校，管家伯伯要回趟老家出席儿子的婚礼，那时保姆朝九晚五的，只负责做个饭就可以回家了。当时段年还不在A市，而是在C市接近郊区小洋房里住着。段年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找了块手巾，包住自己的手，急忙往外面跑去。

跑了很久，周围才渐渐有人烟。天黑了，视线并不好，手巾却早已浸染殷殷的红色。手掌伤处的疼痛让小男孩不断的咬紧牙关。这里的天黑的晚，人们睡得也早，段年敲了几家关上的门扉也不见有人开门。

天彻底黑了。

段年忍着手上的伤再度敲响一家木门，他双腿酸胀，已然在再也走不动了。

一双杏眸透着门缝往外瞄着，看看是否是爸爸妈妈口中的坏人在敲门。

门开了。

是个年龄和她相仿的女孩开的门。

见到段年手上的白布被染得血红，她急忙拉着他的胳膊肘进屋，不容得他酸胀的双腿，几乎是将他拖进了前厅内的椅子上。

女孩匆匆拿来家里的药箱。

很整齐，很齐全。段年还没见过一个家里会储藏这么多种药物的。

“你这是怎么弄的？”女孩慢慢拿下血染的手巾，“这样拿下来你疼不疼？”女孩抬起眼睛看他。

四目相对，小小的段年看着女孩清澈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垂在眼帘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也一扇一扇的，分外好看。女孩红扑扑的脸像是掐的出水，只是额头有块疤。

“疼吗？”女孩擦去段年手掌旁的血迹，上了消毒药物。

“被碎玻璃划伤的，不疼。”小小的段年才从恍惚中回过神。自己刚刚算是被这个女生迷住了？

女孩从拆开一个药盒，取下一颗药片：“布洛芬，止疼的。”接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段年。

段年接过水，吃下了药片。手伸给女孩，让她继续包扎。

小小的女孩却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手法着实让段年佩服。别的女生看见血恨不得立马晕了过去，而女孩却沉稳的处理伤口。或许是医生世家吧。

女孩最后一遍检查男孩的手掌，确定没有玻璃渣残留，才给男孩上愈合伤口的药。好在伤口并不大，不然容易细菌感染，还得去大医院里缝针。只是爸爸妈妈现在都不在家，他们平日里教的那些也只够弄个简易版外科包扎。

女孩做了碗鸡蛋炒饭。晚上她正在做饭呢，七岁的她太小了，只敢用电磁炉做饭，突然听见门外有急促的“咚咚”声。她关闭电磁炉，听了一下，声音愈渐变小。女孩凑到门扉前，透过门缝往里看，爸爸妈妈平日里叮嘱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女孩也只敢先确定来者是否是陌生人。没想到是个受伤的男孩。包着手的毛巾被染的血红。医者仁心。她这回没听父母的告诫，急忙开门拉着男孩进屋，合上门给他治疗。此刻，她端出了碗鸡蛋炒饭，还有一只勺子，递给男孩。

小小的段年伤了右手，筷子怕是拿不稳了，左手持勺吃饭。女孩做的饭并不可口，米饭也有不少的焦粒，可在他吃起来，竟如此美味。少年抽噎着，不知心里难过着些什么。女孩抽了纸巾，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他抬起头，再度看向女孩柔美的眸子。

外面渐渐响起了警笛声。越来越近。原来是段年的父母回家，看见家里大厅地上滴落的血迹，桌上冰冷未动过的饭菜，以及……段年不在家！段母慌了神，一度快要晕厥，急忙去警局里报了警。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这是再让她失去一个吗？

八年前的郊区不比现在，晚上路上鲜有灯光，更别说是监控了。好在警局里的警犬嗅着段年血迹的气味找了一路，一群人走的越远段年的母亲越焦急一分，孩子是被劫持去了哪里？

直到来到这个木门前。外面的警笛声早已惊醒了邻里，屋里的段年和女孩也不例外。女孩摸了摸段年的头，让他好好吃饭，自己去门口看看是什么情况。这个动作也一度让段年记住了很多年。很温柔的抚摸，很安心。

这警报声是冲着自家门来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女孩开了门，见到了外面漆黑的世界被红蓝交替的灯照亮，门口是一个哭丧着脸的年轻女人、一个焦急的男人和一群警察制服的人。看着警犬不停地吠，警察手里端着的枪，女孩脑中立刻想到了男孩。他们从女孩身旁穿过。年轻的女人抱住段年，直接哭了出来。看见他的手立马抱起他嚷嚷着去医院。

警察询问女孩事情的经过，女孩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被问及为何监护人都不在家中，女孩只是说父母都很忙，经常夜不归宿。

段年就这样被送去了大医院。

手上还是挨了几针。

医生说并无大碍，这伤口应急处理的很好，规避了细菌感染。段年这才想起他是半夜迷迷糊糊地走进那个地方敲的门，不记得路了，甚至，他忘记问女孩叫什么。只记得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眸，和额头上的疤痕。

段年的父母觉得住在这里确实太偏僻了，出了个事竟然旁边连个医院都没有。正好段年九月要上小学了，得搬去一个大城市，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

一个月后，段家搬迁了。去了A市中心区。不过不变的是，段父依旧经常出差，段年还是很孤独。变了的是，段年好像喜欢上了给他包扎的善良女孩。